凌钦霜但觉樱唇柔软,幽香欲醉,正觉意乱情迷,突然间婉晴在他肩头一推,轻轻一笑,已反身飘入洞去,随即暗门关闭。
凌钦霜呆了呆,始回过神来,心中兀自酥痒,他定了定神,原路返回到门边,摸索一阵,触手之处,果然有一块凸石,当下用力一按,只听得轧轧几声响,暗门果然开启。
出了寒芳阁,眼见四下静悄悄的,觅得方向,当即向北疾奔。将近延福宫时,遥见前方火把照耀,如同白昼,不由暗暗心惊:“天宗竟已围了延福宫!”
那延福宫东西横贯大内,气势非凡。眼见宫墙边影影绰绰,近百名侍卫严密戒备,却无声无息,显见都是天宗高手所扮。凌钦霜自知若想不打草惊蛇,确实不易。
他缩身在假山之后,打开包袱,却见内中乃是两件衣衫,一身天宗黑衣,一身侍卫衣饰。不由又惊又喜,心道:“婉儿果然神通广大。”当下内着黑衣,在外套上大内侍卫的服色。
乔装已毕,正要走出,忽听身后脚步声响,有人问道:“你不去守住宫门,在这里作什么?”口气甚为傲慢。
凌钦霜一惊,回头看时,见来者共有三人,依稀都是太监打扮。凌钦霜但觉杀气大显,心知必是天宗高手,心念电转,躬身答道:“属下正在小解。”
三人慢慢走近。凌钦霜低下了头,不让他们看清面貌。
却听当中那人“嗯”了一声,道:“宫里的情势如何?”
凌钦霜道:“并无异常。”
那三人也不停留,径向延福宫走去。凌钦霜当下紧跟三人之后随行。眼角瞥时,见说话那人却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雪肤星目,文秀俊美,衣着与先前那少主一般,口吻却甚老气横秋,透着森森寒意。再看左右二人,登时吃了一惊,左首那人乃是龙归,右首之人正是日间所见的乾坤子。
三人行到延福宫拱辰门外。众卫纷纷行礼:“二少主。”
那少年环顾皱眉道:“大哥人呢?”
一人上前道:“禀二少主,少主巡视未归。”
这二少主嘿嘿冷笑:“是么?大哥违抗父命,擅离职守,胆子不小啊。”
众卫哪敢作声,只将宫门打开。三人更不答话,鱼贯而入。
凌钦霜远远跟着,待三人入内,趁宫门将关未关之际,如一道轻烟般飘然而入。门卫但觉一阵轻风拂过,哪知其中古怪?
宫内殿阁亭台,相映成趣,颇有琼楼玉宇之感。凌钦霜见那三人已然去远,当下远远跟随。延福宫内戒备颇严,看那三人亦时时隐身四顾,躲避巡查,想来此间尚未被天宗掌控。
凌钦霜心下略感安心,悄声尾随在后。沿路寒松怪石,奇花异木,自也无心多看。绕过一条回廊,却见那三人缩身一处花坛之后,当下也匿身观望。
只见前方几名内侍提了宫灯,引着一名花白胡子的老官走了过来。
凌钦霜距那二少主稍远,隐约只听得那乾坤子说道:“不可打草惊蛇……”其余的话便听不清楚。见三人蹑足在后跟随,凌钦霜心头一凛,当下尾随而去。
一行人先后走向一座殿阁,内侍入内禀报,那老官候在门外。二少主三人隐身东首松林间,伺机而动。
凌钦霜见匾额写着“玉华阁”三字,又见殿周围了百十名大内侍卫,料知皇帝大概在殿中,当下绕到西侧,避过守卫,纵身上了一株古松,倏忽间到了松顶。
这古松与大殿相去不过数丈,凌钦霜觑准时机,一悠一荡,已然落在飞檐之上,倾听四下无声,心知并未被察觉,于是掀开殿顶镶金碧瓦,凝目往下瞧去。
大殿之中,灯火通明,五六个人立在一张榻边,看那官服,无一而非宰执大官。另一人身穿赤色龙袍,坐在御榻之上,只见他约莫四十四五岁年纪,面目清秀,脸色苍白,神情间甚是凄惶,那便是当朝天子徽宗皇帝赵佶了。
那几个大官战战兢兢,哪敢稍动,一人彪形燕颌,短须髯髯,瞻视炯炯,却是童贯。他虽是太监,却因净身较晚,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凌钦霜略一环顾,却见蔡攸、梁师成等人竟尽在其内。
这时,殿外那花白胡子老官走进殿来,三跪九叩说道:“给事中吴敏叩见皇上。”
凌钦霜心道:“他便是与李大人交好的吴给事了。”
赵佶道了声:“爱卿请起。”甚是有气无力。
吴敏站起身来。
赵佶向一旁大臣道:“众卿殿外候旨。李卿家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