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痛苦了。每一日她都以为自己会死去,但是最终都活了过来。这一次,她还替自己的孩子报仇了。
她的心冷了,硬了,身上添了一股清冷的气质,温顺带着一丝不食人间烟火,倒更加惑人了。
皇帝或许是觉得愧疚,赏了许多东西,她虽没了孩子,但是妃位依旧稳固。
敏妃从帘子的缝隙往里看去。
皇长子鼓着包子脸,坐在书桌后面,正认真地写着字。四岁的年纪,却能写出时下流行的骈,只能用‘早慧’二字形容。
之前,敏妃和皇长子其实打过照面。彼时,两人在宫都是多余得可有可无的人物。这位皇长子并不好相与,看人的眼神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是,在恩公的面前,皇长子露出罕见的幼童的模样。
他写好了一幅字,便邀功似地给恩公看。
恩公不知说了什么,皇长子便笑了起来,露出两颗虎牙,格外可爱。
恩公的脸上也挂着笑,表情温柔,那也是十分罕见的人。
这两人在一起——敏妃瞳孔不由得一缩,竟是有些像母子。
皇长子的母亲……这是一段秘辛,但是隐隐有传闻,皇长子其实是昔日天澜皇后所出。
敏妃正走神间,帘子突然掀开了,她躲闪不及,便站在那里,对上了一双晦暗莫名的眼眸。
“恩公。”
两人一齐走出了房间。
“恩公,你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告诉我。”敏妃道。
她知道恩公是怀着目的来的。
“只是恩公目的达到之日,可否带我出宫?”敏妃道。
她想离开这如牢笼一般的宫殿,去看看映照河的日落,去看看朱雀桥的野花。
顾天澜道:“好。”
得了承诺,敏妃便没有跟上来了。顾天澜独自一人走到僻静处。
“贺衍与那些与他亲近的世家最近走动颇为频繁。”暗影里走出一道修长的暗影,对着顾天澜道。
与顾天澜接头的本来是她安插在宫里的人。
公孙奕来了之后,便插了一脚,凡事都要经过他,才传到她的耳里。
顾天澜不知道自己的那些旧部是怎样产生错觉,觉得公孙奕是她亲近的人,竟是毫无保留地向他汇报,再经由他,转到她耳里。
“再让他们不安几日,然后将这封信交到贺衍的里。”
顾天澜从自己的袖子取出一封信,扔到了公孙奕的里。公孙奕放到鼻间闻了闻,上面依旧残留着她身上的气息。那本是轻浮的动作,在公孙奕这般俊朗的人做起来,竟是有些勾人。
顾天澜不为所动。
公孙奕颇有些遗憾。
“好一招挑拨离间。还好阿澜未将心思用到我的身上,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公孙奕道。
在战场上她自是勇猛无双,只是没想到这权势阴谋也玩得如此得心应,环环相扣。
“你若是想……我绝对会让你知道是怎么死的。”顾天澜漂亮的眸子从他身上扫过。
公孙奕迅速后退了一步:“一点也不想。”
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渐渐生根发芽。
贺衍不想走顾氏的老路,所以在发展权势的同时,有一样东西绝对不碰触,就是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