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罄活了几十载并不知道什么是爱,只是从初见之时便想将她留在身边,日日想着,便成了一种执念。
过了一会儿,一丫鬟捧着大红的喜袍来了。
高罄取下自己的:“新娘子的拿去给顾姑娘。”
高罄拿着自己的去试了。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穿红色的衣物,高罄粗糙的手摩挲着那布料,心里竟生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他进去将红色的衣袍换上。
衣服正合身,想着与她一起穿着喜袍拜天地的模样……
高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罕见地发了一会儿呆,那去送喜袍的丫鬟也回来了。
高罄咳了咳,不自在地道:“她穿了吗?”
“顾姑娘将喜袍放在一旁,说她会试的。”丫鬟回禀道。
高罄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那就盯着一些,若是不合适,要及时改改。”
丫鬟领命而去。
顾天澜吃了两次亏,便知道要顺着高罄的心意来。顺着高罄的心意,高罄才会放松警惕,她逃出去的可能性才更大一些。
顾天澜这几日从秋月的口中打听出来一些东西——
这西川刺史府改姓高,高府中住了原本的高太尉与高夫人,以及高罄的三个弟弟、两个妹妹。
高罄并非高夫人亲生的。但是因为有本事、骁勇善战,如今的地位已经俨然是一家之主。
这大户人家,长子嫡子之间就该有龃龉,顾天澜觉得这本来可以利用一番。但是高罄将她关在这院子里,她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其他人。
顾天澜的手摩挲着丫鬟送来的喜袍,衣服的材质上等,薄如蝉丝,但是冬日里穿却不会冷。
顾天澜发了一会儿呆,便坐到桌子前,拿起笔,手在纸上画了起来。
望月经历一场大战后,折损五十万大军,李邺谨开始关起国门,休养生息。
朔云一分为三,朔云帝坐镇梁城,手下的十三州如今只余七州,其中易守难攻的西川被掌控在高罄手里,等于被扼住喉咙,而其余五州落在公孙奕手里,则等于被斩了脑袋。如今的朔云,已经是苟延残喘。
而望月刚好借此机会休养生息。
若是给了充足的时间休养生息,那对于她而言,并非一件好事。
顾天澜手中的笔狠狠地点在望月都城邺城,在那里留下浓重的一墨,眼中的仇恨排山倒海一般。
第二日,一幅完整的天下地图便被送到了顾天澜的面前。
那幅地图比顾天澜自己画的精确且精致许多,细到每个州的名字及每条重要的河流。画图的人对这天下的三山五岳必定十分熟悉。当年若是不入宫,顾天澜便有这样的想法,将这天下都画成一幅图,写成一本兵书,流传后世。她没有做到,而这画的主人做到了。顾天澜闭上眼睛,脑海中便闪过一人一马,仗剑天涯的情景,他踏过高林,与山间老翁交谈,他入河流,与渔夫谈,而后化作这样一幅画,这样的人,该是何等的洒脱。
顾天澜刚想问这是何人所画,便听秋月半是艳羡半是开心道:“姑娘,爷对您真好。这地图是爷亲手画的,一直带在身边,视若珍宝,如今竟然赠给姑娘,可见对姑娘一片真心。”
跟了这样一位主子,以后她在高府的日子就好过了。
顾天澜看向那幅地图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昨日她自己画了一幅简陋的地图,今日高罄便将他的心血送到她的面前,顾天澜虽不喜他逼迫,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确实与众不同。
之后两日,顾天澜对什么多看两眼,便有东西送到她的院中。
短短几日,这院子,竟是有昔日里望月皇后所居之宫的布局。
高罄依旧每日来,两人不再像之前那般剑拔弩张,谈谈如今的天下局势,谈谈兵书,倒也相安无事,只是高罄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了。
顾天澜一派百无聊赖的模样,偶尔总往院子外看,第二日,守在她门口的将士便放松了看守,她可出院门,也有人可进来了。终于不用像坐牢一般了,顾天澜心中一喜,在高罄脸上沾染污秽时,便将自己连日绣得一方如狗啃似得手帕给了他。
“公子的心情特别好?”高青童看着高罄手里捏着一方手帕,嘴角竟勾出一个弧度,脸上隐隐带笑的时候,便吓了一跳。
高罄脸色蓦地一沉,将手帕放入袖子中,盯着来人。
“啧,这变脸也太快了。不过铁树能开花,也确实是一件好事。”高青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