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循声上到二楼,屋内所有灯光又忽地全部灭了,登时陷入一片漆黑。
梵陨河放轻了声音问他:“这里关的另有其人?”
“不一定。”旅途一边走一边摸黑煞有介事打量着这有些恐怖氛围的过道:“北姐,准备好了没?”
“准备什么?”梵陨河瞥他。
黑暗中男人却停了脚步,意味不明笑了下,不甚阴森。
梵陨河微微蹙眉,她莫名反感这般亦正亦邪的旅途:“你……”
旅途将追踪器仍开,掏出手机翻看着,漫不经心道:“南楚婷被她父亲拿她妈妈威胁,今天下午我带着小姑娘在公园玩时被她偷偷往身上放了追踪器。我让人查了下,莫岚岚所在的医院被南鹤让的人盯住了。”
他话音刚落,黑暗中就有人象征性鼓了鼓掌,女声清冷似笑:“旅二少爷不愧是后起之秀,若二位一开始就乖乖跟我们合作,也不至于让我们的关系走到互相试探这一步。”
只听得“啪嗒”一声,屋内再次亮起了灯,陈忆带人从尽头拐角处走了出来。
“让旅某再猜猜贵集团为什么这么急着与旅某交易,连威逼利诱恐吓全都用上了。”旅途:“你们在东南亚那边与各位合作方的进出口货物是按季度拟定了一份股份协议的,按季度分红。本来诸合作公司的地下市场运转一切正常,但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多月前市面上忽然出现小批优质温柔散,让那些常年腐败在地下的瘾君子们尝到了甜头,区分出了你们这一巨大交易链卖了将近五年的劣质品和优质品的区别。他们开始抵制劣质产品,追求更高质量更完美的‘正品’,导致几位目前的合作产业链濒临崩溃,我猜得对吧?”
陈忆想到什么,脸色微变:“你早就……”
“下去说吧,站着挺累的。”旅途给另一边发去消息,收起手机转身下楼。
沙发很软,旅途放松身心让自己整个人陷进去,他懒散搭着双手,交叠起双腿磕了眼:“其实我当初并不确定你们会不会顺着我的计划将东南亚一带的黑色产业链做大做强。不过如今看来,正合我意。”
陈忆看着他,某个瞬间觉得眼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比她想得要可怕得多。
梵陨河倚靠在一旁楼梯扶手边,磕了磕鞋跟,抬眸看向旅途。
“我甚至不清楚你们背后最大的主谋是谁,但当年在果敢北街园区雇佣地方军逮我和北姐的人绝对是你们。”旅途勾唇:“当年你们雇佣的几个人在暴露后全部留下了痕迹,一个苗姓男人、一个叫奈温的少年,以及一个身份来历不明的狙击手。你们忌惮的无非是我们手里的小丑案证据,还有就是你们和某一方势力闹掰了,急需我手里的温柔散样品制出更多的温柔散投入地下市场好将那一方势力暂时压制住。你们之间本就有雇佣关系和内部矛盾,对方在东南亚一带的威望势力大过你们,你们惹到他们了,只能冒着风险想尽办法控制住属于你们的那一部分产业链。而我当年故意泄露出去的温柔散配方无疑是你们当时唯一的救命稻草。”
陈忆看着他,仍是不语,只暗自讶然。
旅途兀自一笑,他放下腿,手肘撑膝身体微微前倾:“‘你们’具体是哪些人,我不感兴趣。但你们现在得清楚的是,由于这五年来积攒在东南亚地下市场的足足上亿吨劣质温柔散,现在只需要我动个嘴让旅氏在那边的分公司从中作梗卖出温柔散的正确配方,你们能拿我怎么样?”他笑了下:“你们五年的努力,二十多年的地下产业链将陷入停滞期。”
梵陨河微微挑眉,同样感受到了旅途带来的强大气场。
“或许你们早猜到了我是早有准备,也知道劣质品是我从中作了手脚。但谁能想到我顺着这条产业链早渗透到你们内部,早到……我对你们来说还是个无权无势的孩子的时候。”后半句语调轻扬,他重新靠进沙发。
这局势转变得猝不及防,梵陨河都差点没反应过来。也就是说,现在大半个东南亚的地下贸易运输线、市场产业链,甚至包括南氏与其合作的各家股份,都已经在旅氏的掌控之中了。
因为这些年贩售到各地的劣质温柔散太多,而那些地下市场拿到的配方都是假的,因此无可厚非。他们都只是高仿交易货品,真正的温柔散还在旅氏手里,只要旅途一声令下,能拉拢多少买家先不论,这此前整个东南亚地下市场必然是要掀起一场轩然大波的。
暗流涌动之下必然会暴露他们行踪,届时军方和警方再一掺和,事情将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当年不过十八九岁的旅途无权无势,谁能想到一个孩子敢冒这么大的险呢?毕竟一个不小心,旅途赔进去的就是整个‘旅市’和自己全家的性命。
如今看来,这个年轻人不仅成功暗中牵制住了“三不管地带”的大半个东南亚,还计划好了退路。
饶是当年的梵星盏再狠,也做不到这个地步。至少需要极大的耐心和足够长的时间和精力,漫长艰难。
陈忆思绪流转间,手机响了起来,她接听:“老板。”
另一边南鹤让却直接道:“把电话给旅途。”
旅途接过,略带戏谑的口吻:“南叔叔,怎么样?收到惊喜了没?”他先前的消息正是发给分公司那边的,现场将一吨的优质温柔散投入南氏所控股的两处地下市场,短短两个小时内被一抢而空,却不给续货,导致那两处供货口被围堵得水泄不通,南氏及其他几家控股公司从市面到地下都受到影响。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南鹤让想宰了他的恨意,对方强行冷静,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