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桥烟云湖以北,墨村。
巨大的榆树伫立在院落一侧,这个季节满树红霞似火,与落日余晖融为一色,令整座篱院小楼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
金粉色的蔷薇攀上篱院墙头,墙下大片粉紫色的格桑花开得正热烈。
院外路过两名刚从镇上回来的中年妇女,依稀听到她们走远的对话:
“哎,听昨儿个村口李妈说是见这这户人家的女儿回来了,没见着那对夫妻呢。”
“真的假的?看错了吧,这么多年了。我怎么记着这家是个小子呢?”
“你记错了,是闺女。而且听说那闺女生得可水灵了,还带回来一个帅小伙,应该是男朋友。”
自那夜从老挝冒雨逃回,梵陨河的头痛症越发频繁,身体也每况愈下,经常一睡能睡半日。
九月份的禾桥烟云湖一带昼夜温差较大,本身就到了凉爽的季节,这会儿随着落日隐入山后,微风拂带而来的只剩丝丝凉意了。
梵陨河坐蒲团上靠在矮脚桌旁抱着手机追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趴桌边睡了过去。满院格桑散发着淡淡的馨香萦绕在女子鼻间,梵陨河梦到了五岁以前的事:
“阿莫!看我用柳枝和格桑花编的花环!”小小的女孩一身鲜艳好看的彝族服饰,跑起来像只欢脱的兔子,大大的裙摆随动作扬起。
梦中的女子模糊着笑脸放下手里浇花的水壶,擦着手蹲身抱她入怀:“真好看,阿桑自己编的吗?”
小女孩骄傲扬起笑脸:“当然啦!阿莫送给你啦!”她笑嘻嘻将花环戴女子头上。
女子抱她回屋,声音也模糊渐远:“阿桑,我们明天得和阿达回暮落看阿普阿玛,你今晚收拾一下好不好……”
“啊?可是我不想回暮落,这边有烟云湖,族里什么也没有……”
……
有温暖笼罩住她,梵陨河迷迷糊糊醒来,回头看见旅途正给她披上大衣。
梵陨河坐起身,刚睡醒的声音微哑:“你去哪儿了?”
“回了趟市里,请个人。”旅途扶她起来:“回屋吧,外面风大。”
客厅沙发上,许久不见的杭无绪正翻看着一本杂志,听到动静头也不抬道:“刚才跟旅途路过院子,发现你竟然在外面睡着了?”
梵陨河有几年没见到杭无绪了,但这并不影响她毫不见外遇人就怼的性子:“我困了,睡着了不是很正常?你管我睡在哪里。”
“听旅途说你很畏寒。”杭无绪放下书本抬头看向女子,镜片反射着他眼里的睿智平静:“禾桥每年这个季节昼夜温差很大,你明明畏寒却还能再外面睡得这么沉,我们经过都没发现。陨河,是困意大于外界环境对你的影响了?”
闻言,梵陨河终于有了点反应,她看向旅途:“二途……”
“让他看看吧。”旅途看着她面色苍白:“阿桑。”
屋内灯光暖黄,驱逐了外面带进来的寒意。梵陨河舒适卧进一旁单人沙发,杭无绪坐她斜对面:
“一般什么情况下会头痛?”
梵陨河懒散瞌着眼,想了想:“下雨天。”
杭无绪:“平时呢?疼得频繁吗?”
“嗯。”
杭无绪毫不避讳:“你养父母遇害那天听说下了很大的雨?”
“是。”梵陨河抬眸反问:“这和我头痛有什么关系?”
“创伤应激反应。”杭无绪扶了扶眼镜,靠上沙发:“你养父母在雨天遇害,所以你排斥下雨。枪伤遗留下的偏头痛导致你中枢神经紊乱,情绪又牵扯着中枢神经。”他道:“雨天、负面情绪,所以头痛频繁。你还被迫染上了一段时间的药瘾?”
梵陨河瞥了眼旅某人。
旅途回以无辜一笑。
梵陨河点头:“是有过。”
“多久?”
“两年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