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当我让你交给你爹,帮我出去打听事儿的花费。”沈可硬是塞进她手中道,“你今晚回家一趟,问问你爹京城都有哪些个给人掐命算祸福的先生,挑着名气大的打听,最要紧的是人品如何,可受人钱财信口胡说,还要打听清楚花费。”
安云听得并不太懂,只默诵几遍牢牢记住,才抬头冲沈可笑道:“姑娘放心,奴婢都记下了!”
沈可下午在房里练字,晚上去正房给老太太请安,又跟着她一道去看了沈宁,大夫说不过是受了风寒,再加上急火攻心,这才病倒,并无大碍,吃得两服药便已经转醒,只是靠在床头神色郁郁,也不爱搭理人。
老太太过去相问几句,见她也不甚爱说话,碰了个软钉子回来,便只嘱咐底下人小心伺候,便出得屋来。
沈吕氏趁机跪下求道:“老祖宗,您瞧宁儿如今的模样,怕是真有什么不妥吧!媳妇求您请个大师来家里看看可好?”
“你这是做什么!”老太太眉毛一拧,“我自己的孙女难道我不晓得心疼不成,要你在这儿三规四请的?这差事我已经交与可儿去处置,左右就这一两日,便请回来了!”
沈吕氏被说得面皮胀紫,听到后面顿时柳眉立起,刚要说话却又生生忍住,只朝沈可道:“那就烦劳可儿了!”
“婶子说得哪里话,我与宁儿姐姐虽说少在一处,但毕竟都是至亲血缘,哪里有不尽心之理,早就打发人去外头查访,咱家从未请过这些,若是请来个没有本事,只会拿了钱浑说的,岂不是帮不得姐姐,反倒要冤枉旁人。”沈可忙行礼道。
沈吕氏见状也无话好说,只得自己守着女儿,却也不见她怎么理睬,想起前几年在江南的安稳日子,心里更是难受,将沈霖全家在心里骂了一个遍。
晚上回房,见夏初送来新鲜的栀子花苞做的点心,贪多吃了几块,怕胃里积食不敢早睡,只在院子廊下随意走动,见安云从外头蹦跳着回来,便招手叫她过来。
安云忙上前见礼,从怀里掏出单子递给沈可道:“姑娘,这是奴婢爹写的,奴婢也看不懂,他只说给您瞧过,您便晓得了。”
沈可瞧着那单子上字迹清秀,很有根骨,心里有些不信是安云老爹写的,但这会儿也不便多问,细细看来,见上面写了七八个名字,后面都一一注明家在何处,声望如何,花费几何等等,苏礼回屋择出几个风评好的,重新拿纸誊写,压在书案上,准备名儿一早给老太太过目。
谁知半夜里起风,外面的门窗被吹得摇摆不定,第二日起来,安云便说那纸条不见,屋里上下翻了几遍,竟也都没找到。
沈可的脸色就越来越阴沉下来,纸条丢了倒不打紧,也没写什么不能给人瞧的东西,但不管是家贼还是外来的贼,都只说明自己这屋里,似乎很是不安全。
第一卷 侯府人少水深 第四十一章 婚事
沈可到书房细细翻看,除了那两张字条,一同丢的还有自己素日练字的一叠纸张,其余值钱的物件反而一样未丢。她的眉头紧紧地锁着,细细打量着屋里,虽然窗户大开,但窗外地上并无脚印,窗台和屋里也并无鞋印,甚至连点儿泥土都不见。
这怕是内鬼所为吧!她心里这样想着,目光从屋里的人脸上一一扫过,头天上夜的是书念和院里的刘婆子,都上来跪着请罪。她见书念低头瞧不见神色,书意满脸的若有所思,安云只满脸焦急,却都并未看出可疑。
“罢了,没什么要紧的东西,不过丢了些纸张,还都是用过的,不值得什么!”沈可满脸不当回事的模样,“昨晚上夜的婆子和丫头每人罚一个月月钱,以后每晚都要关紧门窗,再有这样的情况,我便回了祖母,把当晚上夜的打出去!安云来研磨,还好昨晚写的我还记得,不然可又要费周折。”
众人见沈可说并未丢要紧东西,也都神色一送,各自散开去干活。安云挽起袖子上前研磨,见屋里人都散了,她才有些担忧地说:“姑娘要不还是回了老太太,着人查查吧!不然……虽说这回没丢什么贵重东西,可能进来人,总归是让人心里不安。”
“嗯,我自己心里有计较。”沈可说罢便只低头把昨个儿的单子凭记忆写出来,将墨迹晾干,揣进怀里便领着书意去老太太房里请安。
进屋就瞧见沈吕氏早就在老太太下首处端坐,全然没有平日见面时的笑意,双眼红肿、脸上的妆粉也脱落许多。
沈可低眉顺目地上前行礼道:“孙女给老祖宗请安,给三婶儿请安。”
老太太淡淡地应了一声,沈吕氏却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道:“老太太说将请大师的差事交给你,却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孙女昨个儿找人出去打探过了,京内有名气的大师,也都打探了人品和本事,列了单子请老太太过目。”沈可从怀里掏出单子呈上去,“我想此事非同小可,万万不能马虎,还是打探清楚才好,不然非但惹得家里混乱,最怕是耽搁了姐姐的病。”
“嗯,你打算得极好。”老太太细细看了下单子,“我记得以前尚未搬去江南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位明辉大师的名头,听说王府都请他去查看宅邸,掐算八字,要不咱们就请这位吧!”说罢从身后的匣子内拿出一张帖子,“下个帖子去请,莫要让人觉得咱们没有诚心。”
沈吕氏闻言便起身要去张罗,沈可抢先一步接过帖子道:“孙女这就去。”
“差事既然交给可儿,就让她负责到底便是了!”老太太叮嘱了如何写帖子,又写了条子让她去沈钱氏处去支银子,目送着她出门,才板起脸来。
“诗芸,昨日我没说什么,但是将差事交给可儿,我以为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你如今这样,到底是跟可儿赌气,还是跟我赌气?”老太太看着儿媳,面色不善地问。
“老祖宗,宁儿才是您的亲孙女,您不替她打算,却偏处处抬举那个沈可,媳妇……媳妇不服气!”沈吕氏说着便开始抹眼泪,“媳妇一直都听您的话,不管是当初迁居江南,还是认沈晗为子。可沈晗领进门的时候已经懂事,自然不会跟媳妇贴心,媳妇只有这一个女儿,她的心思您又不是不知道,为何……”
“好了,别说了!”老太太被她一番话气得胸口不住起伏,猛地一拍桌子道,“我还说宁儿为何如今这般不懂事,果真都是让你这个娘给带坏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但你以为攀龙附凤就是那般容易的事情?宁儿那种心里藏不住半句话,想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性子,若是送她入宫,你倒不如自己在家掐死她算了!”
沈吕氏被骂得半晌不敢言语,只默默地低头拭泪,半晌后估摸着老太太许是已经消气,便又小心翼翼地说:“老祖宗,那您到底是如何为宁儿打算……”
“咱们现在孤儿寡母,你娘家虽然势大却是旁系,咱们的依靠如今只有太后和刘家。”老太太沉声道。
“……”沈吕氏闻言怔了片刻,“老祖宗是说,刘大人家的长子刘铮?”
老太太叹口气,微微颔首道:“铮儿那孩子咱们也看着好几年,脾气秉性如何你也都知道,而且宁儿与铮儿娘相处的也极好,嫁过去也不必受气,刘家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在江南也有极大的根基,更有太后照拂,无论从哪方面说,都实为良配!本来我不想这么早同你说,打算先去与刘家探探口风再提,谁知你竟是想歪了心。”
“是媳妇想歪了,可宁儿、宁儿素来是个要强的,不知老祖宗可还记得,她小时候就说,自己要做王妃,咱们都以为不过是小孩子的无心之语。”沈吕氏皱眉道,“可这回入京的路上,媳妇见她欢喜异常的模样,细细问了才知道,她幼年时在太**里玩耍,曾与大皇子戏语订了终身,二人还交换了一块玉佩,不知大殿下那边如何做想,可宁儿却是实在搁在心里的。”
“胡闹!”老太太闻言大怒,“你既然早就知道此事,为何如今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