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说过我爱你,说过吗?没有!”
“你不过断的就是一条腿而已,紫菱失去的却是她的爱情,碎的是她的整个心,你能比吗?!”
“疯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疯了!”
想按住胸口,试图去减轻一点心中那撕裂般的痛楚,可惜,她做不了,她的双手必须紧紧撑着拐杖,这样才能让自己不会跌倒,因为,她是断了一条腿的汪绿萍,必须倚靠拐杖或者假肢的汪绿萍,也许她能再站起来,再开始走路,在别人眼里就是那么顺其自然的事,可是,只有身处同样境地的人才能明白,这一路走来,是多么的艰难,生理,心理,无论那一方面,只要有了一点点的松懈,都不可能办到。
可就是这样的不容易,却让一句你断的不过是一条腿而已打得肢离破碎,所有付出的一切辛苦不复存在。
卧室到卫生间不过几步距离,绿萍却觉得自己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才走完这短短的几步。
而已吗?原来过往自己身上的那些无法诉说的痛楚不过就是个而已,原来自己一心系着的爱情从来就是他们眼里的一个误会,原来从头自终,自己所认为的一切不过就是个笑话!
眼泪无声息地流了下来,汪绿萍,你就是这样的悲哀吗?没了腿,没了事业,没了爱情,没了亲情,一无是处,什么都没有吗,看着镜中的自己,往日那神采飞扬的汪绿萍早没了踪影,现在的自己却是即便上了妆也遮不住的苍白无力,眼睛里再没了闪亮的色彩,只剩下一片灰色,暗淡无光,这样的汪绿萍,活着,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拧开热水龙头,任它们洒落在自己的身上,没有犹豫,拿起刀片狠狠往手腕划去,很快血便与水溶在一起流开,血一点点从身体里流走,同时流走的还有绿萍的生命。
妈妈,自己唯一的亲人,对不起,你总是鼓励我要坚强面对未来,只是这一次,妈妈,原谅我好吗?就让绿萍儒弱一次,眼前的一切,让我心灰意冷,更不知道明天的路在哪里,我已经没有面对的勇气,只能选择结束,对不起,我亲爱的妈妈。
楚濂,你让我放过你,这何尝不是我想对你说的话,请你放过我,今生,我们根本就不应该相遇,相识,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一定会离你远远的,和你有关的一切事,一切人,我都会离得远远的,即使还是要和你相遇,也绝不和你再有更多的交集,你爱你的,随你想爱谁就爱谁,我过我的,想如何过是我的事,这样就好。
可惜,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意识越来越模糊,最终,绿萍陷入了无际的黑暗中。
世上会有如果吗?
一切若是能重来又如何?
绿萍忽地一下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全身止不住的哆嗦着,绿萍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身体里的每一个地方都在颤抖着,就似有什么东西在全身行走着,从心脏,从大脑流向全身,一点一点,直到指尖,脚尖,任何地方都不放过,流过的地方就是一阵巨痛,痛彻心扉,把头伏在双膝上,抱紧了自己的身体,绿萍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了,前所未有的各种感触如潮水般突然莫名地就涌了出来,涌向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头更疼了,好像什么东西使劲往里面塞着,心的位置更似有什么东西硬生生挤了进来,就是身体的其它地方也没放过,都是一样的感觉,所有的一切让绿萍有些承受不住,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抬起头来,无助地望着四周,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只有窗外点点星光零碎飘进来,用力地深呼吸着,绿萍不知道自己此外还能做什么,至少随着每次的深呼吸,绿萍能感觉到身体各处的痛疼淡了一些,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痛疼才最终散去,从指尖,脚尖,慢慢地,身体的每寸,最后直到心脏跳动的地方,随着痛疼的离去,脑子也清醒了过来,不再有先前的种种不适,绿萍轻轻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打开灯,驱走屋内的黑暗,只是,绿萍仍静静坐在床上,没有了身体的痛疼,绿萍却觉得自己又陷入了阵阵无法自语的悲伤中,如何也无法挥去的悲伤中,眼泪不期然间流了出来,为了这莫名的悲伤。
“绿萍,起了吗,今天不是还要去学舞吗?再不起来,要迟到了!”
绿萍转过头看着门口,门外舜娟,正在敲着门,催促着自己。
可也恰恰是舜娟的出声,让绿萍找回了些思绪,再望向窗外,看着大亮的天空,绿萍征然,自己这样坐了多久?
“绿萍,还没有起吗?绿萍!”门外,舜娟没有听到大女儿的声音,又再敲了敲门。
“妈,我起了,一会儿就下来。”听着门外妈妈的叫唤,绿萍赶紧应了声,没多想,就要下床。
“砰!”让绿萍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刚站起来,左腿便传来一阵巨痛,让她就这样跌了下去。
门外刚要离开的舜娟一听到声音,赶忙进房来,就见到自己大女儿坐在了地板上,不用想也知道女儿跌倒了。
“绿萍,怎么了,有没有摔到哪,让妈看看,怎么不小心一点?”舜娟絮絮叨叨着,一脸的担心。
“妈,没事。”看着舜娟,绿萍觉得明明自己跌在硬硬的地板上疼得要命,可是心里却是丝丝甜蜜在其中,绿萍非常肯定这缕甜蜜来自见到妈妈的心情。
“你啊,都马上就要上高中的人了,还这么毛毛燥燥的,起个床也能跌一跤。”舜娟有些无奈地摸了摸绿萍的头发。
“妈,我知道啦,以后我一定会小心的。”拉着舜娟从地板上站起来,绿萍撒娇地在舜娟怀里蹭了蹭,越发觉得自己在母亲怀里是如此的温暖,如此地让人舒心。
“好啦,快点下来,妈去给你准备早点!”看到女儿没有什么事,舜娟又再嘱咐了一遍便出了房间。
“是,很快,很快!”直到舜娟关上了门,绿萍的笑意才褪去,用手摸了摸左腿,刚才那突然而至的痛疼,是怎么回事,昨晚自己又是怎么回事,竟然发呆了大半夜浑然不知,还有见到妈妈的那种喜悦,甚至把迷漫在自己周围的悲伤一冲而散,所有的这些,都让绿萍感到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