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刑房乃官府重地,里面一干人等基本都是世代传家,连仵作背尸人等“贱业”也归刑房管辖,事贱清苦,还饱受怨煞浸体之苦,大多俸银除了补贴家用剩下的全出在温补身体的药草上,不然早逝是常相。
幸亏这刑房里还能有那么一点微薄外快,就这还让几家传了数代的刑房“老刑户”断了香火。
上次麻子索求的皮纸,支付的几片金叶子,就救了三家的悬线危难,百草堂的参汤救好几个狱卒的老命,这也是刑房把总有礼在先的缘由,更别提这次刑房内怨煞尽销,就目前这血墨储备以他专业的角度来讲,起码保五年内不出问题。
刑房把总笑眯眯把出关后的麻子引到自己的静室,桌前摆满了天海客的福利大套餐,鱼虾牡蛎,还有两大盆的海菜汤。
虽说是边吃边聊,但总是麻子在吃,把总在旁哒哒的道谢闲唠。
看小相公停箸饮罢杯中酒,把总跟门外的老吏飘过去一个眼神,花白老吏点头示意后,匆匆离去。
“来,小相公,不,小恩公,再饮一杯,我再代表刑房几十口子喘气的大谢恩公的泼天恩德。”把总起身端起酒杯单膝跪敬,惹得麻子慌忙起身托起。
“使不得,使不得。老哥快快请起。”麻子推脱不得,只能昂首饮胜,喜得把总又是斟满一杯,麻子苦笑,连饮数杯。
花白老吏抱了两木匣子进来置在桌前,把总喜笑道:“小恩公,这些是这么多年来,刑房的一点收集,都是几位经验老道的老狱头整理过的,小恩公务必收下这点心意。”两大木匣子被把总推到麻子眼跟前儿。
麻子还以为是金银呢,连摆手不要。一旁的老狱吏补充道:“小恩公,万万不可推辞,虽不是珍贵之物,但护身还是有些参考的,其中有些也扯到些宗门之秘。”
麻子一听不是金银就好,掀开木匣后,满满登登的皮纸或是锦帛或是疑似“藏宝图”的血书。
刑房内诸位老狱卒在缉拿到狱间的江洋大盗或是采花大盗的跟前儿比索命厉鬼还好使,各种不忍或是惨不忍睹的损招儿用到这些“人”身上,一点儿不谓过,甚至某些新招儿得到了县君与县尉的高度赞赏。
麻子粗略翻看了下,倒是有几张皮纸上留的几式户外小技巧挺有趣的。比如其中有一巨盗名唤韦中弥,酷爱古器,掘坟盗墓,寻山定穴,只因好色成性被设伏缉拿,光他留下的福利就有藏宝图数张,鉴定古物等小技巧数道。
还有一位宗门弃徒名唤莫依秋的,有寻金穴定矿脉之异能,被宗门卖于上宗,任劳任怨数十年,只因垂涎上宗一女修,将其骗身虐杀,后被追杀,不知何故,猜测常年堪金寻穴致使金气入脑,又无秘技护身,疯癫虐杀女子成性,被海捕缉拿。留有几张藏宝图,也是自己清醒时藏匿贵重矿石的地点。
麻子阅罢,疑道:“这其中多是藏宝图,诸位不如选上几个,也好充下家底呀,为何?”
“小恩公的心意我等明白,奈何我等受官家庇护,不能寻迹远游,也信不得这些人渣子,当然这些都是我们精心挑选的,大可能确有此物的,大恩难报万一,只求小恩公收下我们的心意。”把总徐徐道。
麻子将两木匣抱回家中,见到柳玉环正在跟诸多街坊大娘小嫂布置事宜,侧耳听得,县君近日安逸得太舒服,遂联合了周边县府,共四县贤才同去竹霞镇赏风听竹,味极鲜和天海客天一阁是独三家的膳食供应商家。
此次文会襄事得到州府的肯定,传闻阳州府的州学正欲率领一帮州学英才前来共襄此举。本来是文风祥和的盛会,不知咋地传言成县府野生学子与州府院学学子的巅峰对决。麻子听此,哂笑不已,没几个文气斐然的举子,一帮菜鸡互啄有甚看头儿。
麻子谢绝书院教谕连几日的诚意邀请,老老实实的在家阅卷耍枪翻阅刑房小福利度日。
夏日炎炎,有冰鉴这绝好爽物,每日冰镇酸梅汤,冰镇果酿换着法儿喝,透心凉。李胖墩着人送过来的新鲜水果,香瓜通通冰镇起来,清冽又冰爽,惬意哉。
这刑房的福利木匣里装的大多是些江湖寻迹辨物小技巧,范围涉及驳杂,用来缓缓脑子也是可以的。
院中紫罗兰藤架下的阴凉地成了麻子常待舒适区,几只略显凶相的獒犬挤挤在藤架阴凉下呼哧呼哧的吐露舌头,至于自己的狗窝一点都不待。
几只小獒犬每日围着麻子打转,铁鸡儿远飞赤石山猎的野物碎渣也能得几嘴。
偶尔看书烦闷了,顺手把几只獒犬摩挲了几遍,嘿,竟然有惊喜。
有只混些铁背狼的血脉似乎还夹杂些祸斗异兽的小獒犬已渐渐显露异象,是这群小獒犬里的头头,双目已变赤红,皮毛杂色多,红毛覆满爪子,跟黑子一样丑。
向来起名字很随意的麻子,直接抱着这只小“惊喜”说道:“以后你的名字喊踏浪。”可惜傻狗只会兴奋的直吐舌头。
竹霞镇文曲盛会在即,天海客闲置的船舫都被书院免费征用,为此李胖墩得了县君的口头赞誉。
这几日李胖墩家中事业学业大丰收,喜气令天海客连日大酬宾,名气借此远播,麻子宅中酒菜供应不断,各种稀奇珍物也让麻子以战养战涨了不少见识。
虽不想参加此文会,但是去竹霞镇游玩还是有的一耍,想瞅瞅这夏日的竹霞胜景是何等壮美,遂乘机会邀请吴老生一家去竹霞镇游玩,无奈吴老生之子吴存章欲提前游学,此次文会不准备参加,不日将出门外行,相约几位好友共赴陇西郡沙州游学。
麻子在天海客与出游的吴存章摆宴,期间细细感知了下吴大哥的状态,文气蓬勃待发,顺利的话,不出一年便可自生文气,文气彩练,这小半年来与吴大哥相互勉励,相处十分融洽,这次离开不知何时相见。
宴罢,吴大哥背负一青竹书箧辞别,麻子送至北城门外三里亭处。目送人影渐无,麻子心中也被那种一往无前,信心百倍的气度打动,快了,自己也快了。
近日试书了几篇策论书评请吴老生斧正,待阅罢赞誉了几处,令麻子晚上欣喜燃香贴符苦读到天明。
三顿他们自蒙学后,行止逐渐有度,再非昨日顽劣稚童,柳玉环随着包子铺的不断壮大,柳家大小姐的气度愈加浓郁,更令周边街坊侧目敬佩。
本来还有些心酸嘴长的无知妒妇凭空捏造麻子与柳玉环之间的闲言碎语呢,随着味极鲜的日渐壮大,麻子与柳掌柜之间行乎所行止乎所止,这歪风自然而然也渐渐息了,其中老坊正出了大力气。
柳玉环很感谢麻子的热忱,没有他的帮衬,这间包子铺不会这么快成气候,最多是个温饱行当,更不能改变自己和诸多小弟的困境。
她暗暗存了一笔钱,还把青风居打理得舒适安逸,每次麻子归来都有饭菜,黑子和铁鸡儿都被打理的干干净净,尤其是黑子的背鬃还被打理成小细辫子,让这货在赤城书院的马厩那边很是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