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把院子里的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的变化,只有一只小狗在他们脚下,追着自己的尾巴玩。
她多看了小狗一样,通体黑色,只有眼睛上方两点和脚掌是黄褐色,追着自己尾巴咬的样子又傻又可爱,一点都不凶。
长宁比划着,“不是说有这么高的一条大狗呢,藏在哪里了,怎么没看到啊?”
秦深秦潇同时沉默了,王映彦眯着一双狐狸眼,笑得眉眼弯弯,他弯腰捞起脚底下的狗崽子,握着它的两只爪子挥了挥,笑眯眯地说,“这不就是嘛,在下可是如约兑现承诺了啊,长公主。”
于是长宁也沉默了。
这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样,不是说好的大狗吗,特别凶,性子特别烈,认主,忠诚,警惕性特别强,怎么会是——怎么可能是这样一条巴掌大又奶又乖的小狗?!
她的狗呢,那么大一条,说好了要带来的,怎么不见了?!
小狗无辜地歪着头汪汪叫了两声,王映彦把它放到地上,笑得狡黠,“在下答应了长公主要带只大狗来,可是长公主并未约定要多大的,在下自作主张,就挑了只幼崽来,亲人,好养活,还乖,长公主不喜欢吗?”
狗崽子果然亲人,一被放下就摇着尾巴蹭到长宁脚边,讨好地冲她叫。
确实很乖,长宁想,比那种可凶的大狗可爱多了。
可这不是王映彦就能偷梁换柱的理由,长宁看着他问道,“你如此大费周章地找我,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王映彦敛了笑意,“舍妹和长公主年纪相当,如今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只是家里住进里外人,家父有对其赞赏有佳,我实在不忍她姻缘坎坷,希望长公主能在皇上面前求情,替她另寻门婚事,不拘家世,人品清白即可。”
长宁简直难以置信,“他刚被罚禁足几日,你父亲难道就从未考量过他的品行举止,就这样想把女儿嫁给他?”
王映彦无奈道,“就是如此,而且我瞧着,舍妹好像也有些倾心于他,因此才急着求皇上给她另外赐婚。”
长宁沉默了,他前脚在宫里设计她,后脚就能哄着王家的女儿嫁给她,甚至与连仙乐坊都似乎有勾连。
她并未隐瞒,直接说出齐岸昨晚在仙乐坊似乎遇到了陈世的事情,又把近来众多商人齐聚仙乐坊的事情说了,最后她犹豫了一下,看着一脸诚恳的王映彦,把她调查到的有人大量屯粮的消息也说了。
秦深齐岸和王映彦立刻察觉到了其中微妙的联系,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有些心惊。
“这件事情我已经禀明了皇兄,之后我们不好再插手,暂且只能如此了。”长宁说。
“别的地方我们无能为力,不过陈世身上的疑团我们可以慢慢查探。”
“说到陈世,我托人去查了他的经历,说是陈林陈家的孩子,自小体弱送去别的地方修养,知道前两年才接回来教养。”王映彦补充道。
“那他中间的那些年?”长宁问。
王映彦摇头,“暂时查不到,似乎有人替他遮掩户籍,没有记录下什么有用的信息。”
事情兜兜转转好像绕进了一团迷宫,百般抓不到头绪,长宁只得就罢,说道,“皇兄那里我会去说的,只是要是王大人和王姑娘都看好他的话,皇兄总不能强人所难,为她指一门她不愿的婚事。”
王映彦叹气道,“我能为她做的,也仅是如此,她要是一心要嫁他,那我也无可奈何。”
长宁看看王映彦,又回头看秦深,想了想自己皇兄,觉得要做个好哥哥似乎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王映彦见到了长宁,此行的目的就算达成了,拱手告辞。齐岸围着转了一圈,发现好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摸了一把据说长大后就威风凛凛的狗崽后也走了。
秦潇本来对大狗满心期待,见着小狗也没多失望,可是眼见这几天都过去了,小狗还是小狗,既不可能帮她咬人,也不能一顿吃一只小羊羔吹气似的长大。
于是她万念俱灰,看到小狗不缠着她了,立刻撒欢地溜了,于是小院里转眼就只剩下他们俩。
长宁掏出她临走前从书房带走的东西,放在秦深面前。
那是一张用来作画的宣纸,上面还有淡淡的青色显露出来,长宁捏着一角,抖了抖,宣纸发出沉稳的悉索声。
宣纸半露微露,她看着秦深说,“你夜里去长公主府,是不是已经看过这幅画了?”
“你说这不是你,那从今天开始,世上再无我梦里的青衣人了,你就是你,独一无二,无可取代。”
她伸手想去撕掉这幅画,秦深却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沉沉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