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与眠一听语气就知他要说那天发生的事,哪里肯听下去,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要闭关疗伤,你先出去。”
裴溟张了张嘴,最后挫败地抓了抓头发,哑声开口:“是,师尊。”
*
又下起一场雪,裴溟从弟子堂回来已经是深夜了。
他在江与眠门前站了许久,最后又像每一天一样闷头回房,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师尊闭关半个月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出关的迹象,好在气息平稳,应该没有事。
裴洺被喊进房里看修行进度,小孩子是最会看眼色的,之前挨训斥的时候还有江与眠能挡一挡,现在裴洺就学会了收敛无法无天的性子。
况且他也察觉出不对劲,还问过裴溟是不是出事了,不然怎么每天都要在师尊门前徘徊一会儿。
裴溟哪里会跟他一个小孩说实话,只让他不要多想。
弟弟这几天安分了不少,让裴溟觉得轻松了些,很快就让裴洺去后院借月色修炼了,而他自己在原地坐了许久。
他有过很多猜测,关于江与眠的。
揽仙台的出现始终都让他不安,他带着前世记忆重生,所以记得揽仙台,江与眠又是怎么回事?
他想过江与眠也是重生,或者是那天恢复了前世的记忆,才有了心魔中的揽仙台。
可要真是这样的话,凭他在揽仙台对江与眠做的那些淫ll亵之事,以江与眠容易羞恼的性子,就算不会真的跟他动手,也要背对着他好几天不说话,一个人默默生闷气。
但江与眠没有,还能压着性子跟他说几句,也尽量在平静。
前世有些事裴溟做得太过,所以几乎毫不怀疑,只要江与眠记得,一定会有所反应,露出些端倪来。
种种猜测浮现,但都无法确认,让他心烦意乱起来。
而另一边房里,本该打坐修行的江与眠缓缓睁开眼睛。
他眼里灰雾已然散了大半,能看清附近的东西了。
房间里很暗,他没有点灯,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
每每想起那天的事,江与眠就会陷入怔忪之中,他不知道裴溟为什么会那样做。
原以为徒弟只是徒弟,是长大后爱笑爱跟他撒娇的徒弟,比起小时候好了很多很多,却在清醒状态下……
他又想起了浮生梦。
如今心魔已除,他也大概弄清了前因后果。
他确实是这个世界的江与眠,也是上辈子的江与眠。
十三年前他做过一个梦,梦里他看到了自己的前世,那种莫名的感觉让他久久不能释怀。
梦里的东西他醒来后忘了许多,但记得那种几乎让他喘不过气的悲伤。
正因为这样,他才找到了浮生梦。
一开始他没练好,导致失去了记忆,最后一次他成功了,但自己不知道,还以为是穿越而来。
说成功也不尽然,前世他是想起来了,却忘记了今生。
想着想着,江与眠眼前又出现高台上那一幕。
不得不说,这半个月他有些不好过,恼怒裴溟,觉得自己没脸见徒弟是一回事,又因为看到长大后的徒弟死于万箭穿心感到惶然。
心魔会制造出各种各样的陷阱和幻境,让人因为过度的情绪无法从中挣脱。
他知道那一幕极有可能是假的,可因为太过真实了,长大后的裴溟就站在他面前,暴躁而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