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原来长孙骥在“火眼灵猿”侯广说话时,耳中忽闻屋上起了细微落足声。400txt
长孙骥天生异禀,耳目逾於常人,虽只这么一点点微音,无异於巨石坠地,立时惊觉,穿门飞出。他那身法绝快,屋上夜行人尚未落地时,他已掠在一丛老柳之后隐着。
夜空笼罩着薄薄云层,下弦月迟迟未升,寒星三两闪烁,西风强劲,耳畔只听得风砂落地声,烦嚣一片,大地苍茫显得有些阴霾,一切景物在星光下均带有模糊不清感。
突然屋上飘落一具庞大人影,面向长孙骥大门喝骂。孰知黄雀在后?那人尚未喝骂完,猛觉后胸劲风袭体,蓦然一惊,风快撒步旋身,岂料长孙骥两指追风欺电的戳来。那人只觉眼前一花,便被长孙骥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在胸前“期门穴”上戳了一指,气血逆涌,痛极神昏,怪叫倒地。
长孙骥一招得手,立时觉成这“震脉十三指”无愧是武林奇学,看来他尚未发挥此套奇学的威力,运用登峰造极地步,可凌空飞指,照样随意致人生死。
接着,又是两人由屋上飘落,长孙骥不等他们身形定住,即晃步抢出,捷若鬼魅,形若淡烟,两手分出若电,均都截在胸后“神道”穴上。出手之快,拿穴之准,竟十七岁少年身上发出,真是匪夷所见。
长孙骥将三具贼躯,平平掷入户内,自己在外头候了候,见无异状,遂飞身而入。
“火眼灵猿”侯广问明这三贼均是遭长孙骥制住,惊奇无比?大声嚷道:“哈!了不起,看来令兄冤死之仇可报。”
声犹未了,长孙骥用两手抓紧侯广双肩,连连摇动道:“怎么?侯二叔竟知道那暗袭“三星镖局”的匪徒是谁么?”
长孙骥情急手重,只见侯广痛得面上变色,嘷叫出来……
第七章 痴恋赉恨虽死何痛舟中怪客刃掌切木
侯广只觉长孙骥的手力甚重,自己双肩宛如抓上十只铁钩,嵌勒奇痛,不禁痛得面上变色,喉间呃呃出声,但心中却暗惊长孙骥一身武学确是不俗,看来他兄长的大仇得报了。
虽然心中暗暗代他欣喜,但却忍不住长孙骥的手劲愈来愈猛,额角淌汗如雨。
长孙骥只道侯广知暗袭“三星镖局”的匪徒是谁?连声催问,哪会想到侯广竟耐不住他双手内劲?人在情急冲动时,往往神智贯注在他想的事上,从不理会对方的处境。
“骥儿!”突然在门内传出其母的声音,道:“你做事愈来愈鹵莽了,侯二叔远来是客,还不收手?与侯二叔赔个不是。”
长孙骥目睹其母由厨房出来,满面怒容,闻言不由如梦方醒,倏地缩回两臂,面上讪讪地道:“侯二叔,小姪情急出手,还请原谅一、二……”说着,一揖至地。
侯广此时缓过一口气来,忙笑道:“啊……哪里?你一身精湛武学,大可扬威武林,二叔替你欣喜犹来不及,哪有见怪之理?”说着,转向长孙骥母亲正色道:“大嫂,你不可错怪骥姪,我这火眼猴子若不是他,只怕没命见你呢。”
长孙骥只见其母目注在地下三具贼躯,微现惊悸之容,忙道:“娘,他们都是来此追杀侯二叔的匪徒,并未死去。”
长孙母只微叹了一口气,突闻厨房内燕玲忽惊叫了声:“娘!”跟着又唏哩哗啦之声响成一片。
“这孩子,真是。”长孙母一面笑着笑,又急急走入厨房。
“火眼灵猿”侯广听得燕玲娇呼,两只火眼骨碌碌的乱转,问道:“那是谁?”
长孙骥俊面一红,只楞着说不出来……
事实上,长孙骥苦於说不出口,心知其母把燕玲当做媳妇看待,但名份未定,如何称呼她自己也不知道?
侯广鬼钻精灵,一见长孙骥如此神色,已自心中瞧料出五、七分,不由哈哈一笑。
长孙骥更是脸红过耳。
忽然门内传出一声娇唤:“骥弟!”只见燕玲翩然走了出来,满手油污,她一见着“火眼灵猿”侯广,翦水双瞳一劲地凝视着侯广。
长孙骥忙道:“玲姊,我与你引见一下,这是侯二叔,现居安庆“天长镖局”副总镖头,与先兄是过命之交。”
燕玲对侯广嫣然一笑,叫了声:“侯二叔!”
侯广见燕玲出落得如花绝色,逗人怜爱,可又双眼内精华内蕴,分明是内家上乘好手,心中不由暗暗称奇?
这时,燕玲一眼瞥见地下三具贼躯,微微噫了一声,道:“这不是江南“天星帮”的匪徒吗?为何在中原地区露面?”面上不禁露出诧异之色。
侯广满佈红丝的火眼,突然一瞪,逼射冷电光芒,又突然一歛,长吁了一声,道:“不错,他们正是“天星帮”匪徒,只怪我侯广保了一箱暗镖,孤身上路,途中不慎微露痕迹,被他们瞧出端倪“天星帮”遣下十二名能手,一路追蹑,仗着老猴子机灵无比,他们并未得手去;不过,距潼关不远处又遇上了一黑衫中年人,唇上蓄着两撅鼠鬚,此人功力之高,我老猴子平生仅见,挨了一掌,还幸老猴子见机,跳下黄河泅水而逃,这一来可苦了我这毛猴子,却变成水猴子了,却未料在这雁塔附近,又被“天星帮”蹑上。”
说至此,微微一顿道:“其实二叔并不惧那“天星帮”的匪徒,只是心怯黑衫中年人罢了。”
燕玲听得侯广说出那黑衫中年人形象,娇靥顿时泛上一丝惊容,自言自语道:“不要是他吧?”
突闻门外不远处起了一个极其冷森声音道:“正是我,玲姑娘,你却想不到吧?”声音虽小,随着夜风传入,不但清晰无比,可是令人耳膜胀痛如裂,显然这人身具内家绝乘功力。
燕玲趁着那人说话时,急向长孙骥附耳道:“此人不除,今后我们休想安枕,你由前门出去迎敌,我再暗中相机出手。”
长孙骥一颔首,全身望门外闪电掠出。
下弦月甫露远山,受那稀薄云层所阻,透出一片迷濛淡淡光辉,只见老柳之前立着一黑衫中年人,衣袂只在强劲西风中摺摺飘舞,双眸射出湛蓝冷芒,犹如一对枭眼,在这风砂蔽天的秋夜中屹立着,宛若一具幽灵,直使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