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锋答:“嗯。”
朱棣道:“爹拣到你的时候,你不到一岁。”
拓跋锋答道:“嗯。”
千山斜陽,夕照如金,一望无际的深秋田野中,麦穗如海浪般层层翻滚。
太陽落山的最后一缕光芒从天的尽头投向大道,照于拓跋锋瘦削的侧脸上,他的面容如同一头不屈的草原狼——永远无法驯服,无法威慑的凶兽。
朱棣隔着层金龙布帘,缓缓道:“四岁爹将你送进宫里,又过了两年,你才认识的云起。”
拓跋锋沉默。
朱棣道:“你与爹亲,还是与云起亲?爹不抱你回来,你便饿死在克鲁伦河。”
拓跋锋答道:“对。”
朱棣又道:“爹不想杀你,你也是我儿子,再给你一次机会……”
拓跋锋漫不经心道:“谢了。”
紧接着拓跋锋一跃而起,挣开按着自己两臂的禁卫,冲进了车内!
登时天子座驾处侍卫的叫嚣声,慌张的大喊声响彻官道!
云起紧张地坐直身子,问道:“怎么了?!”
监押拓跋锋的禁卫万万料不到,这人饿了一天,又是滴水未进,此刻竟然尚有武力,拓跋锋全身带伤,发狂般地怒吼,冲进了马车!
朱棣吼道:“快救驾!”
倏然意识到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身边根本没有人,本该是云起守的位置空空如也。
拓跋锋一冲进马车,便死死扼住了朱棣的喉咙,提起拳头开始发狠地揍!
“锋……”朱棣艰难地发出一声喊,继而声音被扼在嗓子里。
那时间无数侍卫从四周涌上,车驾外挤满了人,然而皇帝受制,与拓跋锋滚成一团,谁也不敢拔刀去捅!
拓跋锋几近疯狂地抓着朱棣,将他朝死里打。
“救驾——!”
三保策马远远冲来。
朱棣刚吃了两拳,就痛苦地蜷起身子,吐出一颗带血的牙,双臂护在头顶,挣扎着要下车。拓跋锋却不顾周遭侍卫来扑,只死死揪着朱棣臂膀,那力度大得要将朱棣手臂活生生撕下来。
“杀了他——!取火铳来!”
又有侍卫高声大喊。
“不——!”
云起撕心裂肺的狂叫道。
拓跋锋一昧按着朱棣猛揍,浑然不管四周兵器招呼,直到云起的一声凄然大喊惊醒了他。
“师哥——”
拓跋锋一手箍住朱棣的脖颈,将他软绵绵的身子提着,面无表情道:“让路,否则今日就等着治国丧。”
拓跋锋提着朱棣,宛若拖了只死狗,缓慢前行,每一步俱拖出触目惊心的血迹。
那血也分不清是朱棣还是拓跋锋的。
拓跋锋走到云起面前,提着重伤昏迷的朱棣朝禁卫们晃了晃,吩咐道:“开笼子,放他出来。”
云起尚且茫然无比,紧张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牢门打开,四周静得恐怖。
拓跋锋猛地一拳,将朱棣的头杵在铁笼上,发出一声巨响,周围兵士恐惧地大嚷。
“把他镣铐解了。”
孙韬不住发抖,哆嗦着取了钥匙,打开云起的镣铐。想了片刻,又战战兢兢地跪下,为拓跋锋打开脚镣,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