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然地在原地站了会儿,不太确定地朝林子深处望了望,感觉事情有点古怪。
踌躇片刻,还是沿着小路往深处去了。
又是喝酒又是伤心的,他真的很担心段泽会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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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并不是很长,很快便到了尽头。
尽头是一座新坟,坟前摆着瓜果和一坛酒。酒坛的坛口上缠着白绸,随着雷雨前闷热的风晃动,仿佛飘动的招魂幡。
天边滚来一声闷雷。
段泽低着头靠在墓碑上,手边滚着个空了的酒坛子,似乎已经醉了。
江知也心脏一紧,快步上前,抓住段泽的肩膀晃了晃,道:“段泽?”
段泽毫无反应,浑身浓烈的酒气几乎把他冲了个跟头。
“段泽!”
天光骤亮,一道闪电毫无征兆地撕破昏暗天际,连绵的雷声随之滚滚,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
段泽似是被惊醒了,醉眼朦胧地抬起头。
闷热的气息随着雨水从泥土里蒸腾上来,掩不去那股清苦好闻的药香。
段泽一怔。
其实他只喝了几口酒,剩下的都浇在了身上,有些微醺,但并不醉,因而清楚地记起来,最开始陈野的身上只有一种甜到发腻的香料味。
后来这股药香逐渐取代了熏香,从似有若无变得萦绕不去,越来越重,直到今日随着如雾的雨幕轰然落地,如灵参破土,黄泉魂归。
“江知也?”
他呢喃道。
雷声隆隆,雨声嘈杂,江知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撑开随身带着的伞,在他耳边喊道:“你喝糊涂了吧?!下雨了,我来带你回去。起来!”
他用力拽了一下段泽,没拽动,反倒是自己一个没站稳,跌进了段泽怀里。
“江知也,”段泽半跪在坟前,紧紧抱住他,嘴唇几乎贴着他的耳垂,“你回来了。”
油纸伞歪斜到一边,雨水顺着脸庞下滑,湿透的衣衫贴在一起,湿冷中透出温暖的热意,仿佛肌肤相贴。
暴雨浇人睁不开眼,江知也半阖着眸子,一瞬间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都醉成这样了,酒醒之后只会当成在做梦吧。
既然是梦。
“……段泽。”
又是一声雷响,活像当年山石崩落的轰鸣,险些湮灭了他的声音。
“我在,”段泽嗓音有些发颤,“我在这。”
“我记得……记得临走前你说,等我回来,要给我一样东西。”
江知也闭上眼睛,轻声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