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陈蔚君说,“当初,去医院也治了,效果不好,又疼。平时那么坚强的一个人,疼得受不了,半夜自己一个人离家,走到海边,往海水里头走,水没到脖子,又走了回来。他说,‘我死都不怕了,还怕活吗?’回到家,也不治了,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该干嘛干嘛。先前还忌口,从那以后,一点儿也没忌口,他说,‘忌也是死,不忌也是死,不如不忌,八十多岁的人了,吃死了总比病死了强。’没忌,这不到现在,十年多了,活得好好的。”
“你老父亲坚强,看得开,也是个关键因素。”表叔说。
“对啊。”陈蔚君说。
表叔又端起杯,“再敬第二个酒,今天最最主要想表达的意思,衷心感谢洪部长还有林院长,对德鹏的支持,这么快把孩子调过来。”
“哪里哪里,李书记客气了。”洪光路和林喜律都谦让。
表叔话音落下,陈吉以为又要站着喝一杯,站到一半,看大家都没站的意思,又坐下,端西瓜汁跟着喝了一口。
放下酒杯,洪光路说,“昨天看济南新闻,吕副省长到你们厅视察了,表扬你厅业务今年突飞猛进啊!”
表叔一听,精神焕发,“吕副省长是专家出生,懂专业,抓具体,我们这两年提出的三项改进群众服务的业务流程,和培养中青年技师的方案,吕副省长非常肯定和支持。”
方淑敏舒缓柔和地,“李书记到我们厅这两年,我们行业系统变化很大,这是从上到下有目共睹的。”
表叔斟酌着字句,“你们院的推动效果还是不错的,但是有一两个院还是不太行。”
陈蔚君说,“就是,哪个单位总有一两处不听说的,困难的事和难沟通的人无处不在,工作着就是斗争着。”
表叔说,“这话非常有道理,不过,我还有个看法。工作效果不到位,关键在于领导执行力不力,还是那句话,没有落后的群众,只有落后的领导。”
德鹏几乎没有正儿八经坐下来吃饭,一直围着桌子转,双手轮番捧着酒瓶和茶壶,看谁的酒杯和茶杯空了或浅了,就上前给斟满,倒让服务员姑娘在一旁两手交扣无事可做。陈吉不知道该做什么,见德鹏站起来,陈吉就站起来,跟屁虫一样在他后面,三转两转之后,表婶让陈吉坐下吃菜不用动,陈吉就坐下来。
洪一冰靠着她妈妈,在陈吉左手边,看她和自己一样无语地听着一桌人说话,陈吉就问她,“在哪里上学?”
“山大,姐姐。”洪一冰说。其实陈吉早已知道。
“大几了,学的什么?”陈吉再问。
“学的数学专业,大三了”。
两人又聊了聊上哪些课程,什么时候考四六级,一周几节课,参加哪些活动,都还有点共同话题。这也是饭桌上唯一陈吉能接的上的话题,小范围内间或聊上几句,还兴致勃勃,津津有味。
表叔又端起酒杯,“我敬第三个酒。春节刚刚过去,新的一年即将开始,祝愿大家在新的一年有新气象,事事如意,一切顺心。”众人跟他一起,喝干杯中酒,表叔说,“我交权了,德鹏,下面该你了。”
德鹏离开老家时年龄还小,武汉和青阳这两处喝酒都比较随意,没有经历过济南这一整套的敬酒流程和套路礼仪,对于应该怎么做副陪,没有概念。
德鹏碰了下陈吉,站起来,陈吉也跟着站起来,德鹏端着自己盛着小半杯白酒的酒杯,轮流看向对面的每一个人,语气真诚谦逊,“洪叔,陈姨,林叔,方姨,表叔,表婶,乔院长,我和陈吉能得到在坐各位长辈的关怀,实在是有幸,心里的感谢无法用语言表达。还有洪一冰,祝你学业有成,今天吃好喝好。我先干了这一杯,您们随意!”说完一仰头干了手里的酒。德鹏说话的时候,陈吉跟着微笑,腼腆地环顾各位长辈,看他喝了酒,忙也喝了一大口手里的西瓜汁。
洪光路手里端着酒杯对着德鹏抬了抬,说,“小阳,好好干,科技院那个单位挺好的,多的是精兵强将,业务好,职务编制也多,多留心,快速熟悉情况进入具体工作,将来有的是机会。”
德鹏赶紧答应,“好好,我一定,洪叔。”
林喜律说,“放心吧,德鹏没问题的,小伙子不光长得帅,还稳重踏实会来事,我头一眼就相中了。”
陈蔚君也发话,“你看他俩长的多像,像兄妹俩似的。”
“那是呀,夫妻相。”林喜律说。陈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还没结婚呢。
方淑敏笑眯眯地,“就是呀,这就叫着有缘千里来相会。”
表婶喜滋滋地也说,“这两个孩子,我可喜欢,可有眼色。还得感谢你这伙,把这两个孩子调到一起,成全他们。”
“是的是的,感谢各位长辈,我和陈吉不懂事,还希望各位长辈们今后多多指点。”德鹏说。
林喜律说,“没有问题,你也不要着急,你们年青,前面这些年都是打基础,家庭啊、经济啊、社会关系啊,都要打基础,不着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