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含羞道:“把老人放了,我不要治眼睛。”
“为什么?”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问。
月含羞道:“因为我不想见某些人。”
跛子对龅牙小声地道:“我早就说过到天竺请名医,你非要半路抓个什么名医。我看不是主人不想治眼睛,是怕这老头的医术不高,反害了主人。所以主人才说这样的气话。你听,她连咱们都不想见了,一定是生咱们的气了。”
胖子上前道:“主人,您别生气,我们再找个好的名医来。”月含羞摇了摇头,身上的铃铛叮当作响。“我怎么会生你们的气,你们都是为了我。对不起,我又使性子了。放了他吧,还有那个人。”
龅牙道:“不行!他甩了你,这口气我们咽不下。”
月含羞咯咯咯地笑道:“他甩了我?咯咯咯……他甩了我?咯咯咯……”
胖子用力地踩了龅牙一脚道:“别再刺激主人了。”
龅牙痛得哇哇直叫,给了胖子一个耳光。
跛子拦在二人中间劝导:“别吵了!主人……”他丢了一个眼色过去。
月含羞站在火的对面,火光将她照得通亮,她脸上的任何神情都看得非常的清楚。“醉哥哥,我把狼牙还给你!”
醉傲峰不由一怔,狼牙,月含羞最喜欢的。好几次说什么都不让人带走,这次居然主动地说狼牙还给他。这意味着什么?他刺激月含羞已经不是一次,好几次,不知道原因,月含羞都接受他的歉意。这次,是真的决定离开?彻底地离开?这离开含着双层的涵义。
“醉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么?”月含羞的声音有些沙哑,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她。
醉傲峰将头转开,目光呆滞,夹着的依旧是无奈的冷淡。
月含羞咬着自己的嘴唇,道:“我知道了。”她的嘴角竟然露出一丝笑意。“醉傲峰的话从来就没有失信过。打从一开始,你就赶我走。我早应该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我不是人,你与其它的人一样看我,你与他们一样,都那样看我。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永远是一只狼,一只狼——”她竟然仰头一声狼吼。这一举动,无不让在场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醉傲峰知道,这是月含羞在发泄。之后,是她最脆弱的时候。
月含羞接着道:“我以为你是我的朋友,我以为你不会与他们一样,我以为你会把我当成一个人。可是,我错了。打从一开始,我就错看了你。狼牙我还给你,我不要你的可怜……”
月含羞的这番话让白胡子老头热泪盈眶,他的耳边回响着一段年青的声音,那个脆弱的声音用着同样的腔调道:“我错了,打从一开始就错了。什么真爱,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这种单纯的东西……”老头想到这里,他突然大叫道:“放开我,我老头看不下去了。我要打醒这个混帐,你这个混帐,你是个大混帐呀!呜……”
龅牙道:“这老头怎么了?”
跛子道:“不知道。”
胖子抓了抓头道:“是不是疯了?”
老头哭诉道:“你真是个混帐,为什么不开口?为什么?如果有那么一点点任性,将她抱紧,也许今天不会失去。如今心里的话说给谁听?混帐,你真是个混帐。为什么?为什么?不该只等待她的决定,如果开口说一个字,哪怕只有一个字!呜……,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七十二年,整整七十二年!人生有多少个七十二呀!为什么不开口!为什么不开口?为什么?为什么……”白胡子老头一边哭一边用头去撞墙,十分痛苦的模样。他看到月含羞,似乎看到了自己丢失的记忆,拾起了自己丢失的心。
醉傲峰将眼闭上,他咽了一下口水,似乎他的喉咙被什么哽塞住了。
月含羞摸着走到白胡子老头的面前道:“老人家,你怎么了?是我惹你伤心了对不对?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我……我……我抑制不住!”她的情绪一激动又仰头吼了起来。在空荡的古刹里形成回音,十分地凄凉。
老头哭道:“混帐,你是个混帐。为什么不开口?如果开口她也许就不会死了。混帐!混帐!她让我内疚了一辈子,这是她给我的惩罚,内疚的惩罚。混帐,混帐!呜……”
醉傲峰艰难地呼吸,他的内心也在难受,在煎熬。老头的话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那样叫人难受。
胖子忍不住上前一把揪住醉傲峰的衣襟道:“你说话呀,你说呀!你哑巴了!你……你——我不知道老头在说什么,但让我好难过,好想哭!”
门外突然变天,月含羞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她冲出古刹,狼牙头一个奔了出去,三个怪人也奔了出去。古刹外下起了大雨,本已经幽暗的林里更是看不见前方。
醉傲峰的脸色更加地难看,他心里明白,月含羞每次淋雨后都会发烧不退,而且还会有生命危险。他张开嘴大声地叫了起来,那声音沙哑,刺耳。
白胡子老头还在哭,一听到这个刺耳的声音便道:“你原来是个哑巴?”
醉傲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