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钱等开学了,咱俩还有孙余粮,三人一起到学校里花掉。”回去的路上,张本民说。
“嗯,到时可以天天吃棉花糖和麦芽糖。”高奋进咽着口水,“还有玉米甜杆儿,不但是吃的,还有看的图画书,《哪吒闹海》、《阿凡提》和《铁臂阿童木》!”高奋进越说越兴奋,“这下郑金桦可没得炫耀了!平日里总拿他哥郑建国带回来小人书显摆!”
“哦,放寒假前她还拿了本新书《赛虎》,非常好看,那条叫赛虎的狗太好了!”说到狗,张本民突然失落起来,“唉,其实俺很喜欢猫儿狗儿的,可今天,俺却药死了一条。想想那花狗也够可怜,平日里连半点狗食都吃不上,最后吃了俩馒头,却送了命。”
“甭难过。”高奋进看到张本民有点沮丧,连忙开导起来,“你要弄清一件事,那花狗可是贾严肃家的狗!而且还咬过人呢,根本就不是条好狗,就跟贾严肃不是个好人一样。”
提到贾严肃,张本民点起了头,道:“对,花狗是贾严肃家的,活该它倒霉。希望它能原谅俺,其实它死了,也就不会再受挨饿的罪。”
“就是。”高奋进跟着道,“说到底,还不是怪他贾严肃自己,谁让他坏得全身都淌坏水儿。”
说到贾严肃,他正骑洋车子带着郑建国在回来的路上,还沉浸在电影情节里头。本来,他是要请郑建国看有武打场面和恐怖味儿的电影《神秘的大佛》,但影剧院意外得到了新片《骆驼祥子》,便改变了放映计划。
贾严肃对《骆驼祥子》非常入迷,其实他也看不太懂,就只是对主角虎妞特别满意。“这个女人可真是,泼辣胆子大,还主动,有味,够劲儿!”他羡慕而赞叹。在路上,他一直啧啧夸着虎妞,“要是能让俺碰上恁么个女人,可就过瘾死过去了!”
“你懂个屁!”郑建国被贾严肃来来回回说得有点不耐烦,到了家后,贾严肃还在唠叨,他实在忍不住就呛了起来,“人家那电影是反映旧社会残酷生活的,有批判性,你就只知道看个女人!”
贾严肃摸摸脑袋干笑两声,不再提虎妞,而是提起个塑料袋在眼前晃了晃。塑料袋里面有几块大骨头,是在餐馆吃饭时拣的。
“俺家的花狗子今个儿可要开荤了!”贾严肃叹笑着,“花子也真是够可怜,平日里三天才能吃上点狗食,饿得只有到处找屎吃。”
“你他娘的说这话还像个人,知道疼狗子了,至少说明你还有点同情心。”郑建国认可地点了下头。
贾严肃一听,咧嘴一笑,“谁他娘的疼它,不就是一条臭狗子嘛。”
“那你还大老远的带骨头给它?”
“俺带骨头给它吃,是为了让它有劲儿,它一有了劲就会去爬母狗。”贾严肃笑得眼都眯了,“那样俺就可以好好看看它棒槌似的狗吊了。”
“你看过?”郑建国似乎也很感兴趣。
“看过!”贾严肃很是自豪,“而且是近距离地看过,不过就只一次,时间也不长,好像是最后连狗蛋蛋都能进去。俺他娘的真怀疑是看错了,所以还需要仔细鉴别几次。”
“咿,你还是个玩意儿嘛,专门看那些个东西!”郑建国嘿嘿地笑了,“贾严肃俺跟你说,千万甭走火入魔,要不疯疯癫癫的,除了狗吊就啥都不认识了!”
“咋会呢。”贾严肃一摇头,笑道:“俺还没娶媳妇,连女人下面长啥样子都还不知道,就算是要疯癫,那也不能太早呐,起码得弄一个尝尝味的吧!”
郑建国不再理睬贾严肃,但脑子想的却全是棒槌似的狗吊,头子大腰根细,咋能进去?还有,竟然连蛋蛋竟能进去?真的是不可思议。最后,他实在拗不过强烈的求知欲,便告诉贾严肃,等花狗找母狗的时候,也叫上他瞅一瞅。
贾严肃满口答应,说不出两天,保证让郑建国欣赏到绝对棒棒直的场面。
郑建国满怀希望地回了家。
贾严肃也回去了,脑子里闪现的还是电影里的虎妞,他不住地咕哝着:虎妞啊虎妞,爽,爽啊!
就这么着,一直到家门口,还念叨个不停。
“鬼咕哝个啥,天天不见你个人影儿,家里的活计一点都不伸手!”在门内抽着旱烟的贾学好责备了起来。
贾严肃根本就不在乎,进了门就唤狗,“花子!”然后把骨头抖得悾悾响。
不见动静。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依旧没见花子的影子。
“八成是死了。”贾学好说。
贾严肃一惊,“死了?!”
“嗯,死了。”贾学好道,“猫子有时候几天不回家也没事,但狗子一天不回家,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咋死了呢。”贾严肃很是失落。
“兴许是吃了被药死的耗子。”贾学好道,“结果自己也被毒死了。”
贾严肃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郑建国,说可能看不到棒槌了。郑建国很失望,说咋就死了呢,该不会是遭人暗算了吧。
郑建国只是这么一说,但贾严肃立刻就暴跳了起来,“嘎娃,是嘎娃!肯定是那个小杂子,把俺家的花子给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