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库券,这三个字眼打开了张本民一部分记忆。记得看过杂志,八十年代中后期国库券放开流通后,有一小部分人发财了,极个别人发达了,成了真正的所谓有钱人。是不是可以搭个顺风车,吃上那一波红利?
想到这里,张本民的决心渐渐下定了,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怎么操作,但收券这个事儿还是可以提前上手的。“唉,你有多少券?”他问了起来。
“两百多呢!”那人回答道,“五年了都!还是几张小纸片!”
“这样吧,你便宜点卖给我得了,还省得你花钱坐车去县城,而且还要耽误时间。”张本民道,“对你来说很划算的。”
“这个……”那人挠起了头,皱着眉头道:“行也行,不过不能太便宜。”
“你是卖家,打个价就是。”张本民道,“俺是看你急着用钱才恁么做的啊,要不才不会揽这个事呢,不但啰嗦,而且还有风险。”
“也不是吧,费事是费了点,风险有啥呢,都是国家的,还能有啥差池么?”
“瞧你说的,国家的就稳妥了?不管咋样都是政策,政策是人定的,是人定的就会有变数,搞不巧还就是废纸一张,甚至连废纸还不如呢,就这小片片,拿来裹烟丝抽袋旱烟都不行。当然了,也有可能正常使用,但问题是你家不是急着用钱么?能等得及?”
“唉,也是恁么个事。”那人歪着下巴,寻思了下,道:“这样吧,俺这两百七十多,就按两百五给你吧。”
“俺不喜欢两百五这个数字,要不,给你两百三?”
“你,你开玩笑是不是?”那人有点恼火,“一下又少了二十块,闲着没事逗俺玩呐?”
“谁有工夫跟你玩?甭着急啊,听俺慢慢讲。”张本民道,“少给你二十块,可以让你免费看两个月的录像,划算不?”
“哦。”那人一皱眉,“划算是划算,但谁能连看两个月?”
“没有规定你必须连看两个月呐,随便看,也就是相当于六十次。”
“哦,这样么,还确实可以。”
“还有更可以的一个建议,要不要听?”
“说,说说看呗。”
张本民微微一笑,道:“你啊,回家后向媳妇交差,就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出手了,卖了两百块,然后呢,不就可以留三十块自己花了么?你要是个孝子,还可以偷偷给老母亲十块八块的,再不济,自己偷偷买几盒烟抽不也行么?”
“嘿嘿……”那人摸着头笑了,“那,那不太好吧?”
“你要是觉着不好就算了。”张本民道,“你以为俺不知道你的想法呐。”
“俺还有啥想法?”
“你的想法啊,更狠!没准你回家一分钱都不会给你媳妇。”张本民道,“俺刚才给你出主意,其实是在提醒你,那笔钱大多数还得给家里用,留点自己挥霍挥霍,还可以找个小女人抱抱呢。”
“那,那咋可能嗫?”那人不自然地笑笑,把国库券朝张本民面前一放,“来吧,给钱,俺回家还有事呢。”
张本民对孙余粮一歪头,孙余粮点出了两百三十块。
“你咋知道他要玩小女人的呢?”孙余粮在那人走后问张本民。
“他是老客户,俺知道他,屏坝街上的几个理发店他常去,跟店里的几个小女人都打情骂俏的。”张本民笑道,“男人一有了钱,胆子就大了,你想想他揣着两百多块钱,还不瞅着谁都是他媳妇?”
“也是哦,平常俺看他就贼色的,换带子的时候就他喊得最凶,只想看作料片儿。”孙余粮道,“那既然你知道他是恁么样的人,为啥还要买他的券,给他现钱?”
“这就是人性了,以后你会懂的。”张本民叹着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点都不假。”
“其实现在俺也懂一点,好歹也在放映厅有一段时间了,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孙余粮道,“为了钱,有些人真的是啥法子都能想出来。”
“咱们可不能啊,至少得有个底线,不能没了良心。当然了,也不能跟个大善人一样,不争不抢不投机,那也是不行的。”
“那种事由你把握,俺是没能耐周旋的,只管听你安排,要不咋能轻松加快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