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们能打听到卫羲和在西都,那么李允堂也能,他应该也会往那条路上去。
一辆马车,四骑,在漠北平原上狂奔,卫望舒坐在马车里头,闭目养神,也不说话。
出了岩谷镇,城镇之间的间隔就远了,就得露宿野外了。
好在四仆有的是野外行军的经验,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个避风的山洞。
饿极了,点上火,烤了包子和牛肉,吃得还算不错,难得的是一路赶马车的牛春根也没有埋怨。他披上了自带的披风坐在火堆前烘番薯,见卫望舒一直看着他,不由眉头一抽,说:“要不,来点儿?”
卫望舒扬起唇角,伸过手。牛春根没想到她真要,也笑了,递过去给她。
吃过后,各自休息,一夜无话。
如此赶了两天路,终于来到了离西都最近的华沙城,华沙城内守备很严,卫望舒出示了通关文书,守备士兵还不肯放她进来,说此地已经戒严。
挽朱问要不要上去叫他们知府出来,卫望舒想了想,说:“不了,我们赶路吧,直接到西都。”
那会儿已经太阳偏西,不出一个时辰,就该天黑了。
大家对卫望舒的话没有任何疑问,四仆上了马,护卫着马车,掉头继续往西北跑去。
跑出几十里后,他们迎面遇到一队难民,大约五、六十人,还有好几辆装满了东西的板车,其中有妇女、老妪,还有抱着和自己走着的孩子,及十来个青壮年。他们表情虽苦,但衣着还算整齐,有的孩子手里还抱着饼子在啃。
挽朱掀起帘子说:“看样子像是从村子里头逃难出来的。”
卫望舒隔着车门跟牛春根说:“你下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四仆面相凶狠,只怕吓着他们,赶车的牛春根和蔼可亲了许多。
“哎。”牛春根应了一声,就把车赶到他们边上,下车过去询问了。
难民们都是走路的,对百姓来说,一匹马的价钱可贵了,就是买头骡子帮着干农活也要存两年钱呢。所以见牛春根从马车上下来,眼神都十分恭敬和讨好。
“老乡,你们是从哪儿来啊?”牛春根笑着问。
一妇女抢着说:“俺们是魏家湾的,现在到处在打仗,打算去南边躲一躲!”
牛春根好声好气地问:“魏家湾村在哪儿啊?”
妇女说:“云沙城边上。现在云沙城都被蒙古人占了,周边几个镇子都遭殃了。”说着瞧了一眼骑在马上的四仆,八卦道,“大爷,你们怎么还往北跑啊?”
牛春根讪笑,当然不能回答她的问题,只说:“那蒙古人打到哪儿了啊?就落脚了云沙城呢,还是又往别处去了?”
妇女道:“应该就在云沙城的,反正俺们周边的村民能跑的都跑了,蒙古人可凶悍了!”
牛春根点点头,笑道:“行啊,那谢谢了啊大婶子。”
妇女豪爽道:“谢啥呀!”又想到了什么,赶紧说:“你们可别在这附近逗留了,听说七丘的土匪都跑出来了!”
牛春根一愣,“七丘的土匪?”
妇女解释道:“嗨,你是南方来的吧?你不知道啊,七丘那片荒旮旯子里头最多的就是土匪,那地儿是三不管!大晋不管,蒙古人不管,北戎的也不管!说是不管,其实是管不过来,他们都是鬼,杀人都不眨眼的!早些年他们出动的时候,进一个村子就血洗一个!后来好些年没听说他们出过七丘,这回蒙古人一来,把他们也引出来了!”
牛春根听着好奇,“那么厉害啊,地方军队都不管吗?”
妇女道:“管不过来啊,他们干一票就回七丘,七丘那片旮旯地谁敢进去啊?进去的就没见或者出来的!听说前几天北面有个村子被洗劫了,刚好有个村民去镇上卖东西没在村里头,才躲过了一劫!他回去的时候发现村里安静得连狗叫都没有,一瞧,全死啦!”
“全死啦?”牛春根一惊。
“真的,全死了!”妇女肯定地说,“一地的尸体,那群土匪连孩子都没放过!”
话说到这里,难民的队伍里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牛春根跟这名妇女都向边上看去,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被一群人包围了!他们相遇的地方刚好在这段路的谷底,两面都是不算高的土坡,这会儿土坡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手中拿着各色的武器。
妇女吓尿了,尖叫道:“土匪!”
卫望舒身边的四仆立即将马车围在中间,马车内的挽朱也抽出了武器,拉开帘子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这会儿太阳已经偏西,火烧一般的云彩渲染了半面天空,把这片荒漠也映上了血红的色彩。
地龙喝道:“来者何人!”
土坡上一阵哄笑,有人高声道:“我们是七丘的擎山寨!”
卫望舒心里一惊,七丘的土匪她早有耳闻,没想到这会儿竟然遇上了。
土坡上有人笑道:“哎首领你看,还有大马车!是遇到大户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