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久好久,林惜南才说:“文翰,我们是校友了。”
萧文翰将她拥得更紧些,喃喃道:“不,你是我的老师,我的女朋友,我的校友,我的挚爱,我的唯一……”
“肉麻!”林惜南赶紧打断他的话,其实是怕自己也会跟着这样,那就太有损未来翻译官的气质了。
结果已明的时候,首先摆到她面前的就是住宿问题,然后是学费。学校招待所肯定不能长住的,太贵了。八人间一晚50,四人间100,两人间150,单人间200,她可没富到那个程度。若是住八人间,估计比租房要便宜,但萧文翰肯定不答应,那个单人间是他黑着脸登记来的,想起他昨天那表情她都哆嗦。
结果这个问题吃晚饭的时候萧文翰就给出了解决方案。林惜南拿着那把钥匙和门禁卡疑惑惊诧得合不拢嘴。他说:“我租的两室一厅一厨一卫,你先住着,放假我就搬进去。不收你房租,做饭的时候多放点米就行。刷碗我负责,还不要你洗臭袜子。家务一起做,我可不是请保姆。还有,我不会提过分的要求。”顿一顿,他又补充道:“若是开学你觉得住校方便,也随你。我是男人,你要再拿经济上的原因来反对我,我会很没面子的。”
林惜南记得有人说过:大多数男生都爱面子,甚至面子比命都重要。如果是另一个男生不给他面子,结果可能会打一仗。而女生不给他面子,后果只有更严重。所以如果你不赞同他的话,可以私下批评他,但不要当着他朋友的面给他难堪。如果想分手,没有比让他当众出丑更有效的了。
他的面子,好吧,她接受。
说话的时候他倒是郑重其事,仿佛在敲定天价合同。等他把林惜南的东西都搬进去,一下子就回归本性,抱着林惜南不肯撒手,得意忘形地奸笑:“萧大爷终于迈出圈养林小妞的历史性第一步啦!看吧,总有一天要买一幢大房子,属于我的房子,金屋藏娇!哈哈哈哈……”林惜南没好气地敲敲他额头,道:“金屋藏娇可是特指纳妾,说,你打的什么坏主意?”萧文翰窘了,立刻不笑了,挠头道:“那个……阿娇不是武帝他老婆吗?什么时候变妾了?”林惜南趁机把自己解脱出来,作幽怨状:“后来他不是搞外遇吗?把小老婆带回家里,废了皇后,让她困居长门,抑郁而终……”萧文翰彻底傻了。林惜南暗叹,这家伙历史这么差?这点常识都没有?他沮丧之极:“我应该多看看史书,可别闹这样的笑话了。”真是这样啊!她也沮丧了。
第三十一章(下)
B大很大,很多学生即使骑着自行车也会因为换教学楼而在下一堂课上迟到。翻译学院有同传设备要求,在设立的时候专门新修了教学楼,在学校的边缘地带,距离最近的食堂也有二十来分钟的路程,到宿舍区那更是非半个小时不可。萧文翰租的房子在翻译学院外面的街上,三楼,外面看上去不怎么样,内装修却极为温馨,主色调是浅浅的黄,家具简单却很实用,空调很安静,林惜南几乎是没有任何抵触情绪地就睡了第一觉。
搬进去的第二天她就开始了家庭煮妇的生涯。话说前一晚收拾房屋累到很晚,加之被萧文翰灌下去那一瓶庆祝用的啤酒,她一觉睡得黑甜。结果却被他硬拽了起来。理由很充分,委屈很严重——他肚子饿了。于是顶着朦胧的睡眼收拾了一番,研究了一下他买回来的厨房用具,直觉告诉他这家伙不是远庖厨的“君子”,但现在也没有证据,只得作罢,谁让她拿他的,手短了。
早餐做得简单,只用莴笋的嫩叶熬了粥,顺带煮了两个鸡蛋,炒了个青菜便算。她分量把握不够精确,做得多了些,萧文翰却一股脑儿全吃了,吃完就乐颠颠地厨房里刷碗去了。林惜南则开始研究泡菜。回想着赵南做泡菜的样子,心头酸酸涨涨的,只是感慨更多。泡泡菜需要母水,赵南做的泡菜闻名乡里,几乎家家的母水都是从她那里得去的。五年前换母水的时候,林惜南还在上大学呢,她说,要准备一坛最好的母水给林惜南做嫁妆。一坛上好的母水可以传好几代,传女不传子。
摇摇头把不相干的事情撇开,她仔细地回忆赵南做母水的材料和步骤,最后详细地列出个单子。萧文翰买的那些东西还差得远,于是她跟他说要去超市。萧文翰立马更欢乐地去换了出门衣服跟着她去。其实这人虽是大男生,习惯却好,即使在住处也不会穿着睡衣或者直接一条裤衩乱晃,都是规规矩矩地穿居家服。林惜南没有换居家服的习惯,都是穿出门的衣服,睡觉时才换睡衣,因此,她尤其佩服他这点换来换去的耐心。
超市不远,菜品种类也还算丰富,泡菜坛子、高粱白酒、辣椒、花椒、大料很快就买齐,盐他倒是已经买够了。想到这个母水要做好得十来天,又挑了瓶野山椒和白醋,打算先用它们泡点藕片、黄瓜、小胡萝卜、鸡爪什么的开开胃。结账的时候,林惜南提着篮子走在队伍里,萧文翰则谄媚兮兮地跟在她旁边,说:“你说咱们像不像居家小夫妻啊?”林惜南看看前面那人小山一样的一堆东西,貌似无意地答他:“想哪儿去了,分明是大姐姐带着小朋友见世面。别给我太丢人,否则以后不带你出门了。”
回到住处,林惜南只来得及用凉开水兑了白醋放了野山椒就接到柴院长急召电话。想嘱咐萧文翰把剩下的做好,说不定晚上就能吃到辣辣的泡椒黄瓜了,可又不放心,便也没说。萧文翰气哼哼地看着她出门,连别也不道一个。林惜南对他这小脾气无奈之至。到了柴院长那里就知道不虚此行了。昨天的面试上,杜先生测试过她的法语会话水平,今天柴院长单独让她做了一份法语翻译。虽是第二语言,但她完成得也相当不错,然后柴院长告诉她后天B市会有一个金融峰会,法国有一名专家明天会来,是柴院长的忘年交,但是他只懂法语和英语,不通中文,希望她能全程做他翻译,报酬自是没话说,够她大半的学费了。林惜南激动了呀,当然还是得维持表面的淡定,向柴院长要了行程表以及那位金融专家的基本资料,便赶紧往住处去,打算好好准备准备。
她出门一个多小时,回去后萧文翰还保持着她出去时的姿势——躺在沙发上,双手垫在头下,眼睛似闭非闭,一副气得不轻的模样。要她说,这家伙太能装了。可他明摆着要她哄呢,她能不识趣些?把文件放在茶几上,蹲到沙发前,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专注地看着他,深情地看着他,直到萧文翰终于受不了了,腾地坐起来,一把将她扯到怀里,指着她鼻子,恶狠狠地说:“快点从实招来,到底什么事,能比给我做泡菜更重要?”
林惜南扑哧笑了出来,握住他那根食指,移开去,说:“柴院长给了我一份工作,报酬不错,我学费有着落啦。”
“什么工作?”萧文翰很不满地皱皱鼻子,闷闷地问。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舒舒服服地伸直了双腿,上半身的重量则完全放在他臂弯里。努力伸长的手臂,终于够到茶几上的文件,翻到那个法国人的资料那里,指着Aldrich Durand说:“奥德里奇·杜兰德,他明天来这边参加这一届的金融峰会,我给他做翻译。”
萧文翰仔细地看着页面,眼珠快速地移动,想来是上心了,很快,他便把文件放到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是明显的不满不同意,眉头皱得死紧:“陪同翻译?”
林惜南观察着他的神色,心头的不悦感越来越强大,她强压下去,拿过文件,找到行程那里,指着B大经济学院演讲那一段说:“这里我会做交传,因为他母语是法语,而法语只是我的C语言,暂时还比不得英语那样熟练,能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很给我机会了。至于会议上,那就是会务组的事情了,我还没资格管呢。”
“如果是交传或者同传你当然可以去,但是……”
“萧文翰!”他还真敢说出来!林惜南猛地坐起身来,迅速站到地上,两人的地势立刻易位。她怒了,一字字地说,“你最好把剩下的话烂在肚子里,别让我瞧不起你!”
说罢,转身进了厨房,身后没有动静,她也没故意玩闹脾气哄小孩儿的游戏,根本就不希望他现在出现在面前。折腾一上午,胃里早空空如也,是该做午饭祭奠一下五脏庙了。一进去就见料理台上她盛着泡椒水的瓷盆里已放满蔬菜。粗粗一看,藕片是稍微煮过的,黄瓜切成均匀的细条,小胡萝卜洗得干干净净,鸡爪也是煮好了的。她一早知道他不是什么公子哥儿,厨房之事恐怕比她只好不坏。
中午要吃什么?把早上的莴笋炒了吧,炒肉片就行了,简单。利索地把米清洗好放进电饭锅里,开了开关,便专心准备炒菜材料。切肉的时候听到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片刻后被他从后拥住,动作很轻,但是倔强。
“惜南,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话。”
“怎样说话?”
“轻视你的工作。”
林惜南手中动作顿了顿,又继续。觉得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