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罗本跟着哼哼唧唧,停下来答他:“香港一小生,好像叫什么峰的,我女朋友特迷他。这首是……好像是第五首了,你看看。”
说着丢过来一张CD。林惜南斜眼看了看,是林峰,哦,竟然是本家。专辑名是《第一次》,收录了十首歌,从上到下依次为《再一次》、《太热了》、《让我爱你一小时》、《换个方式爱你》、《不想让你失望》、《吻过吸血鬼》、《爱在记忆中找你》、《一直都在》、《我们很好》、《长假期》。她忽然觉得气闷,轻声道:“文翰,我想休息一下。”他深深看她一眼,还回CD,升起隔屏,解释道:“小罗精神不大好,让他听着提提神。躺下来睡吧,到机场叫你。”
她依言拿他大腿做了枕头,可肌肉结实了些,硌得后脑勺疼。他倒是细心,不知从何处变出两个抱枕,薄的垫脑袋,厚的垫肩脖。总算舒服了些,却听他说:“林惜南,这么多年走过来,最初我没有能力守护,现在我可以做到了,你觉得还有什么能交换我们的地久天长?”她装睡,他却自顾自地叹道:“我也真的……不太知道,什么可以交换,我们的地久天长。”
那是刚才那首歌里的歌词:
直到世界每一个地方都看见我的坚强我真的不太知道什么可以交换我们的地久天长。
她也不知道,于是继续装睡。
到机场离登机时间已经很近,可她突然肚子不舒服,只好急匆匆的去厕所。话说萧文翰年近三十,在床上还真是个毛头小子。早上起床时她勉强爬起来了,走路却怎么看怎么别扭,乐得他笑出满脸皱纹。他又想抱她过去,被她怒目一看,讪讪地缩回手,只紧张兮兮地跟在身后。
关上门,立即有精明干练但笑容和煦的女子迎上来,递给她一袋衣物。林惜南微微侧着头,笑着道谢,极力忍耐,脱衣服还是看得出问题。女子皱眉,盯着她颊边的伤口,道:“你丈夫干的?”林惜南霎时有些搁不住脸,不知如何回答才是,女子叹口气,帮她换衣服:“我是陆总的秘书郑晴,她一向信得过我。既然你肯向她求助,也信我一次吧。”
衣服是黑色的套装,很薄,而且是及膝窄裙。整个过程都是郑晴帮忙才完成的,看到她满身淤痕,怒道:“这样的男人,你还要他做什么?”郑晴大她几岁,三十六七,一副回护的样子看得她感动。她笑一笑,示意没事。为了遮掩腿上的痕迹,不得不穿上黑色丝袜,手臂上的,只好又加了件黑色风衣。随后把头发别起来,戴上露出颈子的酒红色短假发,涂鲜艳的口红,戴上大墨镜,蹬起十厘米的高跟鞋,又喷了满身的玫瑰味香水,浓得她自己都要吐了。她进来时从头到脚都是白色为主,头发披散着,脚上是一双板鞋,面上脂粉不施,香水她更是从没用过。这样强烈的反差,相信他不会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对着镜子里完全陌生的自己深深地呼吸,试着走了几步,找回正常行走的感觉,最后拖起只放了她的手袋的大行李箱,与郑晴肩并肩出了厕所。
萧文翰正对着她们,低着头正在打电话,语气很不耐烦,似乎是被什么无聊的人缠住了。走出一段路后,郑晴告诉林惜南,那是她事先安排好的拖延时间的骚扰电话。林惜南想笑,可是想着自己又骗了他,顿时笑不大出来。走出大厅后,郑晴回头看了一眼,道:“他没有发现,我们走吧。陆总的私人飞机就要起飞了。就算还打算要这男人,至少要把这一身的伤讨回来再说吧。”转身时,林惜南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他,没想到他也正好看过来,立时惊出一身冷汗。郑晴发现不妙,抓起她手就开跑。
她看看前方,开阔的跑道上,一架白色的挑战者604蓄势待发。
尾声 天长地久
屏幕上原本闪动在太平洋中部小岛上的光点消失了。
桌上的手机疯狂地叫嚣起来。
“萧先生,林小姐失踪了。我暂时查不到她的去向,对方应该不比我们的势力小。”
放下手机,忍住把它扔下六十楼的冲动,颓然地坐倒在椅子里。
那天她就从他面前走了,等他反应过来,她已上了飞机。那架挑战者604他记下了,费了很大力气才查出来是周承曦的。周承曦,他当然是知道的。整个S市有谁不知道他。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前两年和他女朋友争斗,搞得满城风雨,即便如此,最后仍得偿所愿。听说曾经的女朋友如今的妻子已经准备生第二个孩子了。
林惜南怎么突然跟他搅到一堆了?他想不大明白,更疑惑的是,他对林惜南,究竟是太狠了,还是不够狠?是不是不够狠,所以倒比不得周承曦的结局?若说太狠了,她为什么要三番四次地逃走?
思索间,外间传来对话声。
“高先生,萧总可是销了婚假来上的班,能出什么事呢?你可要小心点啊。”他那个小秘书就爱调戏来往的客人,试试自己的魅力,看能迷倒几个,以此挽回在他那儿损失的面子,这次居然把顶头上司动用上了。
“这样啊……那我得赶紧谈完事儿,给我媳妇儿打个电话,哄着点儿。”高珵zhuangbility的声音传过来,小秘书则噤声了,看来这次失败了,人家都有妇之夫了。
门没有锁,所以,当高珵推开门时,萧文翰看到小秘书一张脸惨白惨白的,挥挥手让她走了。他还不至于跟她计较。
高珵毕业后留在了B市,几年工作,完全瘦下来了,只是还是黑。这次来这里是谈一项技术合作。他所在的公司做一套系统,遇到技术难点,一时攻克不下,而萧文翰在MIT的主攻方向就是信息管理系统,就大老远的跑这边谈合作了。好些年不见,但大学同窗同室同事的情谊怎会淡忘?
萧文翰还在想着林惜南能去哪儿了,也没理高珵。高珵走到桌前,扫视一眼,本来目光已转走,又挪回去粘在电脑屏幕上。
“你监视谁了?”高珵兴味盎然,才不理他的苦闷。
“婚假……销假……”他恍然大悟,“你老婆跑啦!”
萧文翰被他那个“老婆”刺激到,怒瞪他一眼,他却毫不收敛,往椅子扶手上一坐,又瞄到桌上的一张纸,拿过来一看,念出声儿来:“第一天,只出门一次,去药店买了……避孕药!”他大力拍拍快要郁卒的某位好兄弟,“我说汉子,这就是你不对了,怎么能强上呢?女人要哄的……”
“闭嘴!”他一把抢过纸头,恼火至极,“她自己同意的!”
后面的内容很简单:接下来三天没有出房门;第五天开始晨跑晚练,状态很好;第六天去逛了岛上的小店,很开心;第七天到第十天帮岛上的游客做导游和翻译,一天比一天好;第十一天早上消失。
“你不只在她身上放了个人定位器,还找了私家侦探跟着她?”高珵几乎是喊出来这些话,这个人咋就能这么不开窍呢?
萧文翰郁闷气愤得挠头:“我把定位器放在戒指盒的盒身里的!”他想她再狠得下心也舍不得扔了他订做的钻戒吧,戒指上可是钻石雕出来的蓝繁缕啊。可如今完全没有消息,那就是说,盒子被销毁了。按照上一次电话监听她发的火,只怕那枚戒指也没能幸免。
高珵张着嘴,合都合不上,半晌才感叹:“你们俩到底谁更狠心些啊。”
萧文翰幽怨地瞟他一眼,继续对着纸上的“消失”二字纠结。
“你们到底出什么事了?”高珵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就算是当年怎么哄怎么骗也不肯同看AV的这人把林老师折腾惨了,也不至于闹失踪吧?
萧文翰想了想,简短地把这段时间的事情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