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说明不在执行公务啊!”
“那你说怎么办?”
“他现在要还是陆文辉的女婿就好了。”欧阳明突然冒出一句。
“对,他要还是陆文辉的女婿,那就肯定是公伤,别说几十万,就是几百万,也没问题。”上官的口气尖刻起来。
欧阳明沉默片刻,“每次看着受伤的干警,我就在想,什么是小康水平?”
“您现在还有心情谈这个?”
欧阳明摇了摇头,“人生四大事──生、老、病、死,前二者是自然规律,人力不能抗拒,后二者,人却可以勉力维持。小病小痛,块儿八毛就解决了,老百姓能负担得起,可大病呢?得病没钱看,自然就是一个死。生与死也得钱决定。所以我想,小康,不应该是温饱,而是得了病能看得起。”
上官听了这话,也是颇多感慨,“照你这么说,没几个人是小康了?”
“是啊,一般的百姓,谁家得了重病不是倾家荡产,连亲戚朋友都要借个水净溜光的?”欧阳明拿出个存折,“我打电话回山西,让你叔叔把乡下你爷爷留给我的祖屋卖了,还我的一点积蓄,加上局里同志们的捐的一点钱……先应应急。”
上官叹了口气,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得先填了医院这狼口。
半夜三更的谁来电话?铃声狂叫数次后,汪寒洋不得已地从床上起来,“喂?”
“我──”陆星的声音很低沉。
他从来没在这时候打过电话,汪寒洋差点把话筒扔掉,这些天的坏消息实在太多了。
“有事?”
“方晓飞的医药费出了点问题……”
“不会吧?公安局会没钱吗?”汪寒洋着实纳闷。
“怎么都这副口气?你以为公安局是养鸡场?养着数只下金蛋的母鸡?市局还算好的,下边有些县里,穷着呢。”
“至于嘛,警察受伤没钱,那谁当警察?”汪寒洋质疑。
“警察公伤有专款,这没错,可现在,对方晓飞受伤的情况,领导们已经有定论了,非公伤,所以他们局里承担的部分很小。”
“那也救人要紧!”汪寒洋有点急。
“那就得报批财政局,不过……”陆星想了想,“话得从头说,公安局陈局长,你知道吧?”
“我还真不知道。”
“那听好,我一说你就知道了。今年不是领导换届吗,陈副局长以前是西片的所长,升了级成局长了。就在他任命的前两天,他抓了市人大主任的小儿子。结果市人大主任火了,他不在陈局长的任命书上盖章,说你什么时候放了我儿子我什么时候给你签字。陈局长也火了,说你什么时候给我在任命书上盖章,我什么时候放你儿子。这事儿给僵住了。”
“这又干财政局什么事?”汪寒洋越听越糊涂。
“财政局专管拔款的副局长是市人大的外甥媳妇。”
瞧这弯儿拐的。可汪寒洋还是不明白,“这又干方晓飞什么事呀?”
“陈局不是专管后勤的嘛,医院要医药费就找他。财政局这次就是专想让他吃个苍蝇。”
汪寒洋也听明白了,事情其实是明摆着的,领导们手松一松,钱就有了,领导们手紧一紧,钱就没有。如果方晓飞还是陆薇的未婚夫,现在给他抢着缴医药费的人恐怕已经排成长队了。这个傻瓜,真是得不偿失。
“瞧你们这些公仆,还真不会客气。社稷,公器也。你们倒好,都把公器当自家的盘子碟子使了。”汪寒洋听不无挪揄。
陆星笑了笑,“我挂了。”
汪寒洋再也睡不着了,本来方晓飞受了伤,别说医药费,就是赡养费,他们也责无旁贷,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花钱有时是个难题。
辗转反侧半天后,陆星又打来电话,“喂,给他转个好点医院,明白吗?”
“好点儿的?”汪寒洋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