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明珰已经有了答案,可听到这话,身体摇了摇,眼前发黑,整个天地都变了色,一切都是灰灰的,好像蒙了一层纱似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
沈维伸出手迟疑了会儿,又缩了回来,不敢扶她只敢轻声唤道,“王妃娘娘。”
明珰扶住树干深呼吸,半响才沉声问道,“你没看错?”声音有丝颤抖。
“我希望我是看错了,明明这毒控制的很好。”沈维心情也非常的糟糕,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怎么一夜间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明珰的脸色黑如铁炭,眼中隐隐有恨意,“不是一夜间,是我们前几日没查觉出来。”都怪那些叛军,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害人害已。他们死不足惜,可是云岚做错了什么?也把命搭了进去。她恨不得将那些人杀个精光。
沈维眉心一跳,突然明白过来,“是那枝箭……”云岚体内血液流窜,身体受了重创,这毒素就随着血液流进了心脏。打的他们措手不及,没有任何思想准备。
明珰狠狠的捶了树干几拳,雪白的右手已经乌青一块,特别明显,手很痛可比不上心口万箭钻心的痛。
沈维心慌意乱的在原地转着圈,苍老的容貌憔悴不塂,“现在怎么办?娘娘,你能不能用针将毒逼出来?”明知不可能,却还是抱着微弱的一丝希望。
“我的修为有限,要是有这个本事,他的病早就治好了。”明珰真的恨极了自己没本事,要是能将金针刺穴法的精华学会,就不会有这种事了。什么口口相传?就是这样的保守,才让无数的绝艺从此失传。
“天杀的恶贼,我们这么辛苦才护住他的心脉,可就这么全毁了。”沈维沮丧的不行,愤怒不已,“到底是哪个家伙干的?我非得将他碎尸万段。”就算是这样,也难消他心头之恨。他跟王爷的性命是息息相关的。
明珰右手抓着树干,用力的手指泛白。“这事先瞒着他,不要让他知道。”如今才明白什么叫善意的谎言。前些日子他隐瞒她时,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心情?当时她还生他的气,怪他不肯坦诚相待,如今她也选择了相同的做法,只因舍不得对方受一丝伤害。
“是。”沈维明白她的意思,病人的心情是很重要的,有时会影响到病情。“可又能瞒得了几时呢?”这种情况撑不了几天的,随时都会死去。
“能瞒一时就一时。”她的心好乱,硬撑着不在别人面前崩溃。
看着她面泛死灰的脸,沈维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他的心情也沉重的像压了块大石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她的骄傲也听不得别人的安慰。
他只能无奈的选择告退。
四周无人,她才收起端庄的一面,倒在地上抱着脑袋眼泪直流,呜呜的压抑的哭声慢慢响起。崩溃而绝望。
她好恨好恨,恨的咬牙切齿,她们夫妻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这种痛苦。这几年日日夜夜悬心,生怕他有丝毫闪失。可是一夜间,全毁了。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过了好久好久,云岚睡醒时,她已经端坐在床边,痴痴的眷恋的看着他。面容如常,脸上薄施脂粉,除了些许红肿的眼睛外,看不出她曾经痛哭过。
云岚冲她笑了笑,炫目如朝阳初绽,又如彩虹初霁,“小珰,我饿了,想吃那种鲜肉馅的小馄饨。”
明珰温柔的点头,“好,我让人去做。”
“还有要吃春卷。”
“好。”
“还要吃鲜果饼。”
“好。”
这么柔顺乖巧的她,却让他心底泛起一丝难言的苦涩,脸上依旧笑的灿烂,“还要吃冰镇的酸梅汤。”
“好……”明珰及时醒悟过来,白了他一眼,他的身体不能吃这种凉性的食物,“不好,太凉了。”
云岚强辩道,“偶尔吃一碗没事的。”
明珰也不再拦他,只是笑吟吟道,“那我要吃两碗。”
云岚不由泄气,“那算了。”他不心疼自己,但心疼妻子的身体。
“起来了。”明珰拉他起来,想让他出去吃点东西,外面走走呼吸些新鲜空气,取过一边的衣裳,“来,王爷,我来侍候你穿衣。” “你会吗?”云岚挑了挑眉,伸着双手享受她难得一见的殷勤。
明珰细心的一一替他穿上,“当然会,我很聪明的。”
看着妻子温柔的神情,低着头忙个不停的样子,他眼眶一热,一股泪意直冲上来。
他眼尖一眼瞧见她手上的乌青块,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到眼前细看,“这是怎么了?”
“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她的神情淡淡的,丝毫不将这手放在心里,也没作过任何处理。
他皱着眉头,从床前的柜子里翻出伤药,细心的替她抹开,嘴里不停的叮嘱,“以后走路小心点,不要东张西望。”
“知道了。”她漫不在乎的点头,这手也没有破皮,无所谓死不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