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余为难地说:“他在外地上大学,来不了。”
“那就算了。”对方匆忙摆摆手,“我们也没听他说过有个弟弟,估计压根不亲。”
救护车来了,一阵混乱。
肖嘉映吊了几瓶水,昏昏沉沉不是很清醒。到了晚上,半夜,总算开始好起来。
躺在病房一隅,他想试着坐起来,结果手刚伸出去就碰到温热的身体。
有人坐在他床边。
“要什么?”
听到熟悉的嗓音,肖嘉映还以为在做梦。
谈默把声音压得很低。没听到回答,他以为嘉映没听清,就又俯身靠近那张脸:“肖嘉映。”
肖嘉映怔了一小会,轻声:“是谈默吗。”
“是。”
肖嘉映动了动。
“躺好。”谈默把手覆到他额上,“你还在烧,要什么我去拿。”
“我想上厕所。”
谈默一言不发,扶起他走到卫生间,留在外面等他上完又扶他回去。
重新躺下,肖嘉映低声:“谈默,我口渴。”
黑暗里他起身去倒水。
肖嘉映望向他的背影,身体里好像有股暖流涌动着。
一次性纸杯送到唇边,谈默一口一口地喂。肖嘉映喝得很慢,喝完以后提出再喝半杯,谈默就又去倒,然后回到床边喂他。
“还喝吗。”
肖嘉映摇了摇头。
谈默扶他躺好,坐回床边的折叠椅,他们开始用不打扰到其他人的音量交谈。
“你怎么回来了?”
“寒假。”
“不是说要打工吗?”
“后天就走。”
肖嘉映嘴唇开合了一下,半晌没发出声音。他强迫自己别自作多情,但还是免不了想问。
“你是,专程回来看我的吗?”
谈默沉寂了片刻。
“火车正好今天到。你一直没回家,我问了你同事。”
肖嘉映的头好像很沉,缓慢地点了两下,“是这样。”
等他重新睡着,谈默到外面透气。
天快要破晓,远处透出一丝曙光,但谈默的世界是完全黑暗。
曹世贵的债越还越多,欠肖嘉映的越欠越多。不满二十岁的他,就快要无力继续承担了。
如果向肖嘉映坦白,无非是多把一个人拖入泥潭,他做不到。
天越来越亮。
他坐在长椅上,不得不用手背挡住眼睛。
第二天中午,老余找他出去喝酒,他拒绝了。
“我哥病还没好。”
“我就猜到。”老余调侃他,“昨天电话里你紧张的那个样,老子还以为自己打错了,真是……一点儿也不像我认识的那个谈默。行了,有空再见吧,反正我一直就在临江,不像你还有机会到大城市去闯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