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嫣走了一圈,挑了一匹看着温顺的黑马,正要牵走,就见聂茹茵畏畏缩缩地站在几步开外,不敢靠近。
“若是茵妹妹为难,直接去看台陪着母亲便好。”
聂茹茵却咬咬牙,在丫鬟的搀扶下哆哆嗦嗦走近:“无碍的,我就选一批听话乖顺的,稍微走走就好。”
小厮伶俐地给聂茹茵挑了一匹身量不高的骏马,身上是黑色的,只有四个蹄子是雪白,踏雪如云,倒是好看。
见聂茹茵迟疑,小厮热情地介绍道:“这是马概里最温顺的骏马了,年纪不小,可能不如年轻的马匹跑得快,却不怎么颠簸,最适合小姐了。”
聂茹茵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就这一匹吧。”
唐子嫣看她选好了,再没理会聂茹茵,上马后在周围走了一圈,只觉得身下的骏马十分通人性,总是能很快感觉到她的想法而动,坐着也不颠簸,她不由喜爱地抚摸着马匹的脖子:“乖孩子,你真棒!”
说完,她便听见树后一声短促暗沉的笑声。
“谁在那里?”唐子嫣皱眉,看着树后的黑衣男子缓缓走出:“公子,非礼勿听!”
她纳闷,怎么去哪里都碰上这个男人,而且这人不是偷看就是偷听,一看就不像是什么正人君子。
赵玄凌挑眉,缓缓走来:“明明是我先在这里的,小姐惊扰了我,怎么倒像是我的错?”
“你是太子的贵客吗?打猎快要开始了,不去选马?”唐子嫣懒得跟他说话,只想打发这男人离开。
赵玄凌两指在嘴边吹了个口哨,一匹黑马奔驰而来,喘着粗气蹭在他的颈侧撒娇:“这是青墨,我的坐骑。”
“长得真不错,”唐子嫣瞧见青墨身姿矫健,双眼有神,像孩子一样撒娇,便十分喜欢,不吝啬地夸奖一句。
赵玄凌看着她,眯起眼:“刚才也听见你夸奖身下这匹母马,你觉得它能听懂吗?”
“马匹是有灵性的,不管听不听得懂,总能听出我的喜欢和善意,就能合作得很好。”唐子嫣伸手抚摸着身下马匹的脖子,唇边噙着一抹笑意。
冷不丁青墨探过头来,在唐子嫣怀里拱了拱,热气喷洒在她的脖子上,吓了她一跳,然后脖子痒痒的,又忍不住笑了:“真是个热情的孩子,是听见我夸你了吗?”
青墨还想在她怀里乱蹭,被赵玄凌扯着缰绳退后,眼睛委屈地瞅了他一眼,便转移目标,去蹭唐子嫣身下的母马了。
赵玄凌拍了拍青墨的脖子,点头赞同道:“你对它好,它也能感觉到,对你更好,不求回报。不像人,对他们再好,有时候也比不过利益。”
唐子嫣沉默了,总觉得跟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谈论这种话题有些突兀,并不想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不过她也赞同,有时候畜生比人更懂得感恩。
“等等,你说这是一匹母马?”唐子嫣愣了,她记得马概里只剩下一匹母马,就是聂茹茵选的。
“不错,你下来看看。”赵玄凌指着马腿,不过走了几圈,马蹄上的黑泥就落下,露出一截白色来。
唐子嫣有点懵了,这么容易就掉下来,说明对方也就想要遮掩一下,让聂茹茵挑不中那匹温顺的母马而已。
不用想,做出这么幼稚的小动作,又针对聂茹茵的,只有唐子瑶了。
她叹气,估计聂茹茵待会有苦头吃了。
“远亲那位姑娘不善骑射,没挑到这批温顺的母马,公子可否请人去把马匹换下来?”唐子嫣瞧着这人非富即贵,又能随意带自己的马匹进来,肯定能说得上话来。
“你上次的人情还没还,又要添一次了?”赵玄凌摸摸下巴,答应下来:“你倒是心善,每次都是为了那位远亲的姑娘欠下人情。”
唐子嫣郁闷了,不过是举手之劳,怎么被这男人说得像是艰难办成的大事?
“公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也是为了让公子积福,公子该感激才是,怎能提及人情不人情的?”
“为我积福?”赵玄凌似笑非笑地看向面前的唐子嫣,瞧见她一副“为了你好才让你去办”的表情,便觉得有趣:“不相干的人救来何用,若是你,我倒是愿意救上一救。”
这男人还真是直白,唐子嫣其实也不愿意多管闲事,不过闹出人命,她想视若无睹都很难:“既然公子不愿意,那我就只能亲自跑一趟了。”
不过唐子嫣亲自去,麻烦会多一些,谁知道唐子瑶会不会贼喊捉贼,一口咬定是她动的手脚呢?
毕竟最后留下的只有她和聂茹茵两人,调换了马匹也不是多难的事。
唐子嫣眼底的两分迟疑,赵玄凌看得清清楚楚,不外乎是女儿家之间的小阴谋,他还没看在眼内,一把抓住准备上马的唐子嫣:“等下,我把青墨借你。”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她没有骑着母马回去,唐子瑶也拿自己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