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C,g@L有求于人,就要有个有求于人的态度,冼司然一直这么认为,所以她放低姿态百般解释,想让姜啸恒明白她不只是单纯为了华西亭,她更不想因为这个跟姜啸恒吵架。可姜啸恒的那句‘到底是心怀天下,还是心怀华西亭’,让她根本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什么叫心怀华西亭?他把她当什么人了?冼司然神色渐渐冷了几分,深吸一口气,她语气也忍不住犯冲,“这件事主动权在你,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你答不答应都没关系,我也不会因此对你产生什么隔阂。至于心怀华西亭,我自认没有脚踏两只船的好本事。要是真像你所说的那样,那我何苦忍着难受跟你过这种消磨时光的无聊日子?我若真的喜欢华西亭,我早就跟他跑了。”
愤怒之下,姜啸恒猛地将面前的茶几掀翻,哗啦一声,伴随着陶瓷碎裂的声音,整个客厅乱七八糟的一片。姜啸恒受到很大的刺激,“滚出去,现在就去找你的华西亭双宿双飞,去跟他过快活日子。”
他掺杂怒火的吼声,让冼司然微微一愣,随即,她鼻尖泛起了酸涩感,她很想哭,到底是因为被姜啸恒的怒火吓到,还是因为他的不信任而悲伤,她都搞不清缘由,因为掺杂着冲动的怒气很快就将这种委屈遮住了。冼司然咬紧牙关,压抑着酸涩,不甘示弱道:“你早该这么说,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
她转身就往门口冲,姜啸恒的理智告诉他,应该去把她拉回来,可他竟然迟疑了,因为他想看看,冼司然到底会不会真的离开,他心里还有奢望。然而,冼司然的脚步丝毫没有停顿,姜啸恒的心里猛然升起一丝绝望感。而就在冼司然的脚刚踏出门的那一刻,二楼突然传来毛毛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快速下楼的脚步声。“哇哇哇。。。姆妈,你不要丢下我。。。姆妈。。。”冼司然脚步猛地停住,她转头望着二楼的毛毛,待毛毛跑着扑到她怀里痛哭时,冼司然的眼泪突然像开闸的洪水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流。姜啸恒却疯了似的,上前把毛毛拉了回来,怒道:“她不是你姆妈,你让她走。”
毛毛却死拉着冼司然的衣摆不放,偏偏姜啸恒动作又粗又急,毛毛显然有些害怕。冼司然气急,她上前甩开姜啸恒拉住毛毛的手,同时又捂住毛毛的眼睛,抬手就掴了姜啸恒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客厅,姜啸恒被打得偏过头去。他好像雕像,维持着这个动作僵着,什么话也不说,冷静的死寂。冼司然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说道:“毛毛还是个孩子,你算什么父亲。”
说完这句话,她拉着毛毛上了楼。毛毛回头看了眼姜啸恒,黑漆漆的大眼睛里盛满水盈盈的光,肉乎乎的嘴巴撇着,很是委屈。冼司然去了毛毛的房间,端水给他擦着哭成花猫的小脸。她自己却止不住地哭。毛毛抬起小手,抹了抹冼司然的脸,颤着唇道:“姆妈你别哭。”
说着,小家伙的眼泪也刷刷往下掉。冼司然实在忍不住了,她把毛毛抱进怀里,轻声抽噎着,“抱歉毛毛,我根本不是一个好姆妈。”
明明只是她和姜啸恒两个人的事情,却把这孩子牵扯起来。都说原生家庭的不幸,会让孩子用一生去治愈童年,冼司然真害怕,害怕她和姜啸恒之间没有感情的婚姻会害了毛毛。而且她也很自私,毛毛真心将她当成母亲,而她却为了反抗被姜啸恒强娶回家的命运,数次逃跑。她说姜啸恒不是个好父亲,她又何尝是个好母亲呢?可她真的不想迁就,她早晚是要离开的,她有她的理想和志向,不可能一辈子被不爱的男人困在这里。毛毛闷闷道:“才不是,姆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姆妈,会给毛毛讲故事,还教毛毛写字,我最喜欢姆妈了。”
冼司然紧紧捂着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她抱着毛毛的胳膊轻轻抖着。很久之后,她才平复好心情,松开毛毛后,冼司然拧了帕子重新帮毛毛把脸擦干净,瓮声瓮气说道:“姆妈也最喜欢毛毛,不过姆妈可能以后不会经常陪毛毛。”
毛毛长长的眼睫轻轻颤着,问道:“姆妈要走吗?”
“姆妈要走的。”
冼司然将毛毛抱坐在腿上,“只是离开,不代表姆妈不要你,姆妈会经常给你拍电报回来,有时间也会回来看你,你永远是我最喜欢的毛毛。”
说到此,冼司然心里很痛,但凡有半分可能,她多想带着毛毛一起离开,可毛毛的身份不一般,她知道,自己根本护不住毛毛。毛毛埋在冼司然怀里不说话,很显然他并不情愿。但孩子是敏感的,毛毛时常会察觉到冼司然一个人静坐着时的孤独和难过。他想让姆妈开心,所以即便不情愿,他也不会强迫姆妈什么。姆妈不会忘了他,他也不会忘了姆妈,这样便足够了,他不想再多奢求些什么。毛毛仰头道:“那姆妈要跟我拉钩,要是姆妈忘了毛毛,姆妈就要变成小猪。”
“好。”
冼司然吸了吸鼻子,勾住他的小指头按了按。陪了毛毛一上午,冼司然搂着毛毛说些母子俩的悄悄话,她不想再理会姜啸恒,故而外面的动静她一概不知。领着毛毛下楼吃中饭时,客厅已经被佣人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刚才的争吵全都是错觉。冼司然没看到姜啸恒,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不闻不问,只当从此以后同姜啸恒再无瓜葛。等哄了毛毛午睡,再留封信后,她就马上收拾东西离开。喉咙泛起酸涩感,冼司然尽量让自己表现得稀松平常。吃完中饭,毛毛先上了楼,冼司然在沙发上恍惚地坐了一会儿,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门吱呀一声,下意识转头看过去,便见到副官端着一个托盘,从一处客房走了出来。副官的托盘上放着水,和一些不知名的白色西药片,他脸色带着几分为难,走到冼司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