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太和林轩之死的真相一日没有真相大白,沪城就一刻都不能安生。非但没有安生,各种离奇的奇葩言论还愈演愈烈,甚至有人谣传说督军姜门霆怕功高盖主,早就想对林家痛下杀手,现在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冼司然听到这种谣言时,特别想笑,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也是挺没有脑子的。还功高盖主,大清王朝早就灭了,督军又不是皇上,林璟也不是将军。再者,林璟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有名无权的巡阅使而已,他功劳再大,手上没兵权,也没法盖。这种无稽之谈也只能当个笑话来听,但凡脑子里不缺根弦儿,都知道这是混水摸鱼故意抹黑姜门霆的。可惜,这个世界最不缺脑子缺根弦儿的人。将报纸放下,冼司然专心准备晚上宴会,打开衣柜,里面琳琅满目是一排做工精致的旗袍。这些全是姜啸恒找手艺好的绣娘给她做的,只是她不常穿,随手拿了一件出来,衣架刚跟杆子分离的前一秒,一只大手突然过来把她的手按住。冼司然转头一瞧,见到姜啸恒不高兴的脸,问道:“干嘛?”
姜啸恒没说话,直截了当地把衣服放好,然后将冼司然扯到一边,指了指自己从衣柜里翻出来的衣服,说道:“穿那件。”
冼司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右眼皮一跳,无奈道:“我是去参加宴会,不是去乞讨。”
衣服随意在床面上摊开,粗糙的布料不用摸就知道很扎人,上面还有简陋的补丁,这件衣服是当初冼司然在十六铺混迹时常穿的衣服,还是男装,因为穿久了,显得很破旧,阴沉沉的颜色像极了乞丐服。让她穿这种衣服上台,估计伙计都得把她当成捣乱的给扔出去。姜啸恒怎么想的。“反正不许穿旗袍。”
姜啸恒高大的身体堵在衣柜前,唇瓣不悦地抿着。冼司然只好走到另一处衣柜,将里面一件看起来正式些的斜襟衫和襦裙拿出来,问道:“这件总行了吧。”
“换。”
姜啸恒语气不咸不淡,却很霸道。“来,你挑,除了那件乞丐服,你挑什么我穿什么。”
冼司然干脆让开。姜啸恒没有说什么,直接钻进去翻冼司然的衣服,而后他从里面拿出一套女士西装丢在床上,“这件。”
冼司然呲牙,真是事多。走进浴室将衣服换上,出来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姜啸恒愣了一下。随即,姜啸恒蹙起眉头,上下打量着。整套西装裙颜色很沉闷,上身却收着腰身,很巧妙将她凹凸有致的线条勾勒出来,雪肤红唇,媚态中还多了几分英气和属于成熟女人的韵味。明明衣服看起来挺丑,司然这丫头穿起来还。。。还挺好看。“换一件。”
姜啸恒开口道。冼司然眉目冷峭,一眨不眨地盯着姜啸恒。姜啸恒心虚地别开视线,口是心非道:“颜色显老,你可以换一件。”
冼司然没说什么,拎起手袋,打开门下楼。姜啸恒颇有些无奈地跟了上去。现在也才是下午,二人直奔卡乐门三楼,叶姝桐和钱伯韬都在。见姜啸恒满脸意气风发的模样,叶姝桐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她开口道:“哟,少帅今儿可精神着,昨儿个我见你还人比黄花瘦,怎么着,冼某人翻你牌子了?”
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叶姝桐其实心里挺诧异,那几天这小两口闹得那么凶,她一直觉得冼司然铁了心地要离,怎么短短一天时间就又好上了。这有点儿不对司然这位姑奶奶的脾气啊。冼司然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别乱讲,叶姝桐却是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特别想听两个人的八卦。姜啸恒坐下喝了杯茶,一副修身养性的平和模样,“夫妻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稀奇?”
叶姝桐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少帅,司然这么麻烦的女人,你也能搞定,佩服。”
“你什么意思?”
冼司然作势要泼她。叶姝桐赶紧道:“开玩笑,呐,我干了这杯茶,祝你们百年好合,好不好?”
姜啸恒扬了扬杯子,“这话我爱听,回头有好的生意,我介绍给你。”
“我就爱跟直爽人说话。”
叶姝桐将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对着垃圾桶开始吐茶叶沫子。钱伯韬笑道:“话多遭报应了吧。”
几个人闲聊了一会儿,随后把话题引到正事上面。姜啸恒道:“张福的供词我已经让他签字画押了,人目前还在病床上躺着,等晚上的时候,我让人拿担架把他抬过来。至于记者那边,我已经联系陆虞风帮忙安排好了。”
钱伯韬点头,“我和我阿爸把场地都安排得差不多了。”
“吃食酒水我这就叫人送过来。”
叶姝桐道。一切都安排得有条不紊,只等着夜晚的降临。冼司然不是话多的人,就听他们闲聊,叶姝桐和钱伯韬瞎吵,吵急了还骂人。姜啸恒和钱六爷那边倒是一团和气,说的都是跟冼司然有关的话题。钱六爷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话落,正对掐的钱伯韬和冼司然皆是把目光望向冼司然。冼司然还没喝下去的茶原封不动地吐了回去。“那么激动干嘛?”
叶姝桐挑眉,“既然结婚,可不是要生个孩子。”
余光瞥见姜啸恒这精壮的身板儿,叶姝桐就觉得冼司然一直没怀孕不太合理。姜啸恒说:“她不着急要孩子。”
冼司然倒是不遮不掩,直接道:“我去医院查过,医生说我体寒,不太容易怀孕。”
钱六爷语重心长道:“这可是大事,不能含糊,咱中医调理最在行,我倒是认识几个老中医,回头介绍给你。”
耳根发红,冼司然道:“等这阵子忙完再说。”
姜啸恒表情一顿,眼睛亮了几分。余光瞥见他过于灼热的视线,冼司然默默地转过头,静静地坐在一旁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