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算不算私自离队,违反军纪。”
“政委知道,我怎么违反军纪。”
“……”果然。
……
迎着月光,撵着沙尘,褚一诺透过后视镜看到跟在身后的那辆白色的执勤越野车。
四周静谧,夜风徐徐,她忽然产生了一个希望永远没有终点的念头。
车子经过难民营时,褚一诺看向那一片缓缓出现在视野里的帐篷和隐隐灯火。
她心下一动,将方向盘一转,朝那边开了过去。
跟在后面的顾尧见状,心中明镜似的,单手一打方向盘,也跟了过去。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停在橡树前的空地上。
褚一诺从随身包里摸出一个小袋子揣进裤兜,推开车门下了车,朝着橡树走去。
顾尧长腿一迈下了车,知道她是来告别的,并未制止她,大步跟上她的脚步。
两人走到橡树下,高大粗壮的枝丫上各色布条轻扬,落在浓重寂静的夜空下,被月光洗礼了一身烟白。
褚一诺靠着树望向难民营那边,回想起不久前的战火,不禁感慨:“这个国家就像是一个丰盈诱人的美人,被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垂涎欲滴觊觎着。他们贪婪,自私,不可一世。如果得不到,就摧毁掉。”
她顿了顿,有些唏嘘:“你应该知道吧,原来在这里,人是可以光明正大,明码标价的。”
“慕卡尔穷,却也遍地黄金,经济与利益是战争的永恒话题。”顾尧顺着褚一诺的目光看过去,嗓音悠远,“虽然很难,但也不该绝望,我们能做的一直在做。”
褚一诺仰头,望着头顶众多的许愿条,柔声说:“希望下次再来,这上面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耳边是顾尧的声音:“会有这么一天。”
褚一诺“嗯”了声,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小密封袋。
她打开密封袋,将里面如沙土的黄褐色种子倒在手心里。
“这我今天在路上看见的一老奶奶卖的种子,说是雏菊。”褚一诺蹲下,边洒在树下边说,“雏菊有和平的意思吧。”
顾尧瞧着褚一诺若隐若现的侧脸轮廓,在月光下清丽精致。
视线缓缓往下,落到她纤白的指尖,被种子染了颜色。
他开口告诉她一个事实:“先不说这是不是雏菊,你确定在这地儿能活。”
褚一诺摸了摸树根旁孤零零的一块石头,慢慢站起了身来。
她拍了拍手,看了眼树下,继而抬头看向顾尧:“那你有空就过来浇浇水呗。”
顾尧没说话,饶有意味地盯着褚一诺,眼里写着荒唐。
褚一诺见顾尧给予的答案,无所谓地将空空如也的密封袋塞进裤兜:“那就让它们自生自灭,看命运的造化了。”
她说完,沉声静气地问:“还会再见么?”
顾尧云淡风轻地答:“见到我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是啊,他们的见面好像总是存在于生与死的边缘,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儿。
褚一诺再看一眼此地:“那就送到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