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尔朱劲连着几日都睡在书房,偶有歇夜,也是在斛律兰容那儿。这日无间陪斛律兰容用食,有小僮进来禀道:“主母到了。”
&esp;&esp;尔朱劲放下碗筷,微微有些讶异。仔细想起来,他倒是很多天没有见过宇文氏了。惊讶之下,多少有些不解。往常宇文氏都是有事粘着他,没事也粘着他,缠地他不厌其烦。如今多日未见,他倒是有些不自在。
&esp;&esp;“让她进来。”
&esp;&esp;一阵伶仃佩响,宇文氏款款而进,对着他微微福身:“妾身见过六汗。”
&esp;&esp;尔朱劲见她姿容美艳,光彩照人,眉梢眼角都带着风情笑意,哪里有以往凄苦怨妇的模样,不由怔了一怔,心情倒也好了些,不似往常那般不待见她了。他略抬抬手:“你是我的夫人,何必这样见外?”过去牵了她的手,引到一旁。
&esp;&esp;秋姜心里一跳,小心地抬起眼角打量他的神色,发现这人神色如常,方松了口气,随之而来又是一阵腹诽。这是多久没碰过自己老婆了?连换了人都认不出。这家伙可能真没牵过自己老婆的手呢。呵呵。
&esp;&esp;尔朱劲道:“夫人今日气色极好,可是有什么舒心事?”
&esp;&esp;秋姜捕捉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藏袖子里擦了擦,笑道:“能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去寺里上香,求得了一支好签罢了。”
&esp;&esp;尔朱劲道:“仅仅如此?”
&esp;&esp;“还能有什么?”
&esp;&esp;她一直垂着头,眉眼低顺,下颌的线条柔和却不失矜持,微微半抬着,总觉得有种傲人的风骨,且言谈平和镇定,和往日大相径庭。
&esp;&esp;尔朱劲也不由多看了她几眼。近了些,他的鼻息间隐隐嗅到些许墨香味,怔了怔,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半晌,忽而轻笑:“为夫倒是多日没有去看过夫人了,也罢,今晚便与夫人叙叙旧吧。”
&esp;&esp;秋姜呆立当场。
&esp;&esp;尔朱劲侧身瞥了她一眼,忍俊不禁,忙转过脸不去看她。
&esp;&esp;秋姜正寻着由头如何拒绝,斛律兰容笑了笑说:“六汗对女君,可真是关怀备至。”
&esp;&esp;秋姜忙道:“六汗也许久没有见过斛律妹妹了,今晚还是陪着妹妹吧。”
&esp;&esp;“夫人倒是贤德。”尔朱劲笑了笑,低头凝视她,爱怜地握住了她的肩膀:“但是为夫见夫人的时日更久,冷待正室,传到外面可是个‘宠妾灭妻’的烂名声。到时不知又有多少人骂我了?夫人也忍心?”
&esp;&esp;合该没这档子事,骂你的人就少了?
&esp;&esp;秋姜心中腹诽,嘴里却道:“那都是汉人酸腐们的臭规矩,管得到咱们身上?六汗想去谁那儿就去谁那儿,妾身不会有意见的。”
&esp;&esp;“夫人当真是贤德。”他又握了握她的肩膀,低头贴近她,温热的气息缓缓送到她的面前,熏地她略有些燥热发晕。
&esp;&esp;秋姜忐忑道:“……多谢夫君赞赏。”
&esp;&esp;尔朱劲道:“虽然夫人深明大义,为夫却不能不识好歹、冷待夫人。小了说,是无情无义,大了说,陛下宠幸汉臣,仰慕汉族文化,是以如此重视汉门的纲常与德理。我若是一意孤行,弃这些伦常于不顾,陛下如何看待我?”
&esp;&esp;秋姜只得道:“六汗明鉴。”
&esp;&esp;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晚上我来叩门,早些更衣。”
&esp;&esp;秋姜心里像吞了只苍蝇似的,恨不能一巴掌挥开他。
&esp;&esp;一颗心就这么慌张忐忑到晚上,她连晚膳都没用。南屏让人重新布筷,悠悠然笑道:“夫人怕什么?六汗英武俊朗,是当世豪杰,怎么也辱没不了夫人。”
&esp;&esp;秋姜正是气头上,蓦然回首:“那你怎么不自荐枕席?”
&esp;&esp;南屏不怒反笑:“奴婢倒是想啊,只怕六汗瞧不上。”
&esp;&esp;秋姜咬着牙盯着她幸灾乐祸的笑颜许久,终于挤出一个字:“贱。”
&esp;&esp;这下南屏的脸也挂不住了,福了福身退出去。
&esp;&esp;不过须臾,门又“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秋姜怒道:“听不得人话吗?叫你滚。回来干什么?”猝然转身,对上尔朱劲含笑的眸子,秋姜猝不及防,“……六汗……”
&esp;&esp;“怎么,不欢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