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
谢恒睁开眼的下意识反应,是去瞧屋外的天色。
隔着重重窗幔,他瞧不清晰,但依稀可见白色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沿,将未点烛火的内寝照得明亮,便知时辰定然已经晚了。
想起昨日与东宫几位近臣定下的议事时间,以及如今必然战战兢兢等在屋外不敢出声搅扰的云昼,谢恒无奈的叹口气,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美色误国啊。
这念头一起,他才察觉到身边的温度。
秦烨一只手抱着他,平日里总显得有些凌厉冷峻的眉宇间显出几分温柔来,唇角微勾,说不出的餍足意味。
谢恒望着他,身上的酸痛酥麻后知后觉的一齐涌上,昨夜那点被冰封的记忆仿佛一息间解封了似的,尽数回归脑海。
人娇养久了,骤然进行大体力劳动,定然是撑不住的。
更何况眼前这人还这么的……
如狼似虎、耗时长久。
他悄然揉了揉身上,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时却被自己的沙哑嗓音唬了一跳。
他说:“我总算知道,当日在去南疆的路上,你为什么要把那本家传内功拿出来了。”
早就醒了但只想就这么躺着的秦烨悄悄睁开眼,望着太子俊美白皙的容颜,喉结滚了滚。
他满心满意都是欢愉惬意,一时没往深处想,只轻声道:“嗯?”
谢恒咬牙切齿的道:“就昨夜这架势,不练怎么折腾得起?”
也得亏他从到了这里之后就格外注意调养身体,近来修习那门内功更是颇有进益,否则就秦烨这不管不顾的模样,怕不是能被这人折腾到在床上躺上小半月功夫?
他又想起些什么,似有所觉:“你从那时起就图谋不轨了?”
秦烨:“……”
你要说图谋不轨吧,那确实是。
可要说是为了这个送得家传内功……那倒真没考虑到。
他怕多说多错,只得讪讪笑了笑,半撑起身子亲了亲谢恒,温言道:“殿下可要沐浴?臣伺候殿下去吧。”
那‘伺候’两个字不自觉的咬得重些。
谢恒横他一眼。
昨夜实在折腾得太狠了,一时实在没心思起身沐浴,只随便清理了几下,这时身上颇不清爽。
可要说让秦公爷伺候……
他脑中浮现出前世看得那些话本小说来,本就绯红的脸颊上又升腾起一抹艳色,摆了摆手,继续沙着嗓音道:“不必了,让云昼进来就是。”
他那突然又红润几分的面容让秦烨怔愣了一瞬,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尖,辩解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昨夜才……怎么可能今早又放不过?
无论如何,也该等到今晚。
谢恒没再说话,由着秦烨扶着他坐起来,轻手轻脚的换了件干净的寝衣,这才唤了旁的人进来伺候。
屋内水声响起时,秦烨老老实实的坐在外间,眉眼舒展,瞧着谁都乐呵呵的。
夙愿得偿,怎么能不乐呵?
他心下开怀,想将此事布告天下,又实在不是时候,不免又有些遗憾。
有种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的挫败感……
他这么想着,有屋外伺候的小太监从外边进来,躬身奉上一封信,道:“公爷,晋王府急信,说是要面呈太子殿下。”
这信昨日午后便送来了,初时是太子殿下心烦不见人,后来就更见不得人了。
然而,虽然东宫和晋王府之间平素并无什么要紧消息传递,但晋王府来人送这信时言之凿凿的说了十分要紧,还是应当尽快呈上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