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过后,任家旺正带着杜雪珍在小区健身区晒太阳,并换着器械锻炼身体,就见郑阿昌孤单、失意地寻了过来。“不要提了!”
郑阿昌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几天也不晓得怎么了,亚娟动不动就跑家里来转一圈,四处看。”
“她不是忙了准备出国吗?”
任家旺边问,边拽下上肢牵引器的拉手,分别塞进杜雪珍左右手里,示意她上下拉动锻炼。可杜雪珍笑嘻嘻地只以一个手用力,让另一侧的扶手“倏”地就缩回到铁架的最高处,任家旺想拽都拽不到。郑阿昌看着头疼,示意边上的太空漫步器:“让她试试这两样吧?”
任家旺为难地摇头:“勿来塞,她蹬着蹬着会松开扶手,太危险了。”
他只能带着杜雪珍上了最简单的扭腰器,小心地盯着她站上了转盘,继续追问:“是不是亚娟不舍得你这个阿爷?”
郑阿昌苦笑:“我看不像!她像是怀疑我与阿秀的关系,提防阿秀来寻我。”
他掏出口袋里的沪剧戏票,“喏,我今天一早刚想喊阿秀一起去逛外滩外加到逸夫舞台看戏,亚娟就上门了,吓得我赶快给阿秀发短信,让她先不要过来。”
“你寻借口,想办法脱身啊!”
任家旺听着,帮老友心急。“我也想,可是亚娟太精啦!”
郑阿昌接着吐苦水,“她看到我放在台子上的戏票,就问:‘阿爷,你怎么备两张票啊?多出来一张跟啥人看啊?’”“你怎么讲?”
任家旺听得紧张。郑阿昌两手一摊:“我只好说是老邻居买好的,临时有事去不了,让给我了,多出了一张还不知道怎么办。”
“这……亚娟怎么说?”
“她啊!”
郑阿昌苦恼得直叹气,“她说正好东杰今天有空,让东杰陪我去。我只好说我也不想看,想来看看你,她就说自己正巧要上最后几天班,可以陪着我乘同一部公交车,几乎是押着我上了车,还说想你们了,让我多拍几张与你们的合影,发给她,让她洗出照片,带出国去看。我觉着:是不是她听到什么风声,心里不太平了?”
“那怎么办?”
任家旺听着亚娟弯弯绕的心思,音量不觉高了,惹得扭腰器上的杜雪珍好奇,想蹭过来听,一分心从转盘上歪了下来。“啊哟,痛!”
杜雪珍顿时扭了脚,痛苦地皱眉。---“小欢,和你讲过了,你是产妇,月子里不好多动的,快点回床上躺着去。不然要落下病根的,你和秦毅日子还长着呢!身体不好会拖累人。哎呀,月嫂也真是的,怎么给小毛头(婴孩)盖得这样薄,冷不起的呀!我早就和你们讲:小毛头一定要用被子包起来,捆一捆,不会罗圈腿。你们就是不听。看看他这两条小腿撇开这么大!”
“妈!我们现在都讲科学育儿,您不懂的!”
距离孙子满月还有两天,咏萍一想到可以接媳妇、孙子回家,随时可以抱着软萌的小家伙亲近,就开心得想笑。所以,她忙不迭地催着秦彬去帮忙再次清扫儿子家里的卫生,自己兴冲冲跑来月子中心帮忙打行李包。一进门,她就看到媳妇小欢在窗前健身,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催着儿媳回床睡下,咏萍转身见孙子身上只盖了一条薄薄的小被,又紧张起来,拿起她买来却被放在一边椅子上的厚棉被,往孙子身上盖去,还不忘抱怨月嫂的不用心。小欢为婆婆一次又一次干涉自己的生活烦恼!短短二十多天,两代人不同的育儿理念已积存下太多暗中的矛盾,让她不想继续忍耐,所以毫不客气地将婆婆刚压在孩子身上的厚棉被拿了起来,胡乱卷了,放回椅子上。跑到广东贴着儿子、媳妇住了这么些日子,咏萍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媳妇如此的脸色,心中就像被一根长长的钉被子针狠狠地扎了似的,又痛又难过!她不计较儿子在老婆、丈人所在的城市工作,还贴补儿子买房,又给了孙子两万元的红包,还买了上万的金锁与许多营养品,怎么,儿媳仗着生了孙子,了不起啦?她也不想想秦毅是谁生的,谁养大的?更不想想谁带小孩更有经验?可她的眼睛刚瞪起来,如往常刺念申一样的话还没开口,小欢第二“针”又刺进了她的心里:“妈,你要有时间用不掉,不如去书店买几本现在养老的书,看看让您自己和爸的退休生活怎么过得更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