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2NW“妈,您不是想找小季问吗?……”“不要再讲了!你跟我回去!给人家当冤大头骗,还要缠不清!”
“妈,就让我问问清楚,好不好?”
“你要再留下来,就不要喊我妈!”
“念申,你妈是为你好,先回去吧。稍晚一些,我会和你解释清楚!”
“你瞒她瞒得这样紧,这会倒装好人了!我真不晓得你还有多少骗人的事!”
“你说啥?啥叫我家栓娃装好人、骗人?他可是个好孩子!”
咏兰不笨,看到尴尬着表情的杨阿公、煞白着脸的季存,很快就明白了那一对生气哭闹的夫妻、一时不敢出声的兄弟俩,是季存的什么人!最近几天,她跟进跟出盯着女儿,可看着女儿动不动流泪、哭得可怜,那饭量是减了又减,脸上身上明显看着消瘦下来,是真担心女儿伤了身体!所以她暗中和丈夫商量着,是不是借个由头,找季存详细问问,看看他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倘若季存的父母人品还不错、身体还算健康、没什么太大的养老问题,那就算冒着风险、顶些压力,容许两个年轻人婚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所以,这天早上她赶着去菜场买了青菜与肉馅,包了馄饨送到杨家。明面上是带女儿探望老邻居,实际是想再细细观察一下季存,有机会的话与他好好谈一谈。哪想到临门就让她看到这样一幕闹剧不说,还揭开了季存是被抱养的身份!咏兰一下就被吓住了!这小伙子不仅有会坐地哭闹的养母,还有一个生母和两个追到上海的同胞哥哥。虽然季存的生母没出现,但从他养母的哭闹声中可以猜测出,她也是需要季存照顾与出钱赡养的。而季存的两个哥哥看着其中一个有残疾,另一个却是滑头滑脑。这样复杂的亲缘关系,任季存是再好的小伙子,也不敢让女儿与他结亲啊!她有些不知所措,偏女儿面对季存的家人,却仍然表现出对他依然恋恋不舍的模样,更让她心焦气恼!所以季存相劝女儿的话语,听在她耳中,是那样的讽刺!看恋人被母亲硬拉拽着离去,季存的心比家乡池塘冬天结的冰还凉!他设想过一百遍两家长辈见面的场景,可想不到是如此尴尬的场面!而两个突然找来的亲生兄长,更让情况雪上加霜!刘强探头探脑地看念申母女离去,腆颜笑着:“哟,兄弟本事不错,在城里稳定了工作不说,还找到这里的对象啦?那你今后的日子肯定更好过!不像我,在家种地弄不到啥钱,到这城里也还没安定下来,今后咱妈这块要是我和二哥担不下来,少不了你支持呢!”
他又指了指贴站在墙边、表情不安的刘力:“你二哥的腿脚不好,在城里找工作只怕有些难,还得烦你帮忙打听打听,看哪里有合适的活计没有。”
刘力看出季存的为难,不顾刘强暗使的眼色,憨厚地摇头:“是村里的邻居联系好了厂子,带大哥到上海来打工。他们看我在家做农活不方便,说不如跟着来,看看有没有机会。兄弟你放心,哥哥们肯定不拖累你,你安心把亲事谈妥。等我回家时告诉咱妈,让她也高兴高兴!”
胡田花听这话不干了:“啥叫咱妈?季存从半岁起抱到我家,就是季姓的娃!他的爹妈是我们,和你们妈没有关系!”
季保富也在妻子背后嚷嚷:“就是,当初你妈让抱他的时候,还拿了我家两袋面呢!和中间人也说好的:绝不认回这娃!现在找各种理由来纠缠,有脸吗?”
“咋没脸啦?”
刘强不服,“我妈又没说让他改回姓刘,我们就是想让他知道根在哪一家!这骨肉相连的血亲怎么分得开呢?你俩不能因为季存有出息了,就提防着我们认亲,年纪大了,可不能这样小心眼!”
“我打你个龟儿子!你说谁小心眼?”
季保富气极,想冲出去和刘家兄弟理论。“谁不让我们兄弟相认,谁就小心眼!”
刘强伸着脖子,故意往季家夫妇跟前凑。季存只怕双方闹出个好歹,急忙伸开双手,努力想将双方隔开。刘力也尽力阻拦着刘强。可胡田花隔着季存的胳膊,也能把重心不稳的刘力推个趔趄。刘力向后侧方倒去时,将刘强也带倒在地上。刘强恼了,扯着脖子嚷嚷起来:“打人啦,他们打人!这是大城市,打人可犯法,我们要叫警察!”
这一通闹腾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同楼的邻居,不管是相熟还是陌生的人们,纷纷从对门、楼上、楼下或围拢或伸头看热闹。杨洪方真生气了,拿起自己喝水的瓷杯,重重砸在地上:“这里是我家!麻烦你们要闹出去闹!谁敢不安生,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叫警察来处理!”
说着,他真的拿起了客厅柜子上的电话。刘强顿时噤了声。刘力支撑着爬起来,愧疚地看了看季存,尽力劝着刘强先离开。看着有着血缘关系、与自己面容有些相像的二哥艰难地拿起行李,一瘸一拐地拖拽着相当不满意的大哥下楼离开,季存感觉心里也被划开了一道深深愧疚的口子!季保富夫妻稍稍冷静下来,看到楼里的动静,虽听不懂人们的低声议论,但也知道自己行为过激了,闷着声返回屋里。杨洪方向邻居们摇手,示意大家不要看热闹。看着大家散开,他冷着脸回头,看向被茫然与失落占领的季存,肃声而言:“你这么复杂的情况连我都不知道,也只有你自己用心才可以理清楚!我建议你先不要去联系念申,把你爸妈的工作做做好,让他们相信你这个儿子会孝敬他们,冷静下来,不要让人家看笑话。两个哥哥就不要让他们再寻来了,越闹越乱,再闹出这种动静,我也不敢把房子租给你了。”
季存心中一凛!他从没想过隐瞒,只是希望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把事情说清楚。本来,他认为生母的影响不算大,可这场争闹,不但让念申父母、自己父母更加心里设防,连几年相处的房东阿公也开始有了提防心,自己熟悉的安身之所都要没有了吗?---“你说什么?季存是抱养的?他除了养父母,还有一个生母?唔~”谈培祥被妻子拉进阳台,听说经过后,惊得要喊,被咏兰一把捂住了嘴。咏兰警惕地看看了室内正团坐一起、笑语吟吟的家人,几分责怪:“咏刚回来了,咏萍和秦彬也来了,你想让他们看我们一家的笑话?”
谈培祥立时明白,压低了声音,“对,对对!不能激动,不能张扬,要防着他们知道!咏刚估计还好,咏萍那张嘴巴,只怕又要冷嘲热讽了!”
咏兰拭泪:“念申已经够可怜的了,再被她刺几句难听的,肯定受不了!万一有个啥,我们还有啥意思呢?”
“那你准备怎么办啊?”
谈培祥发愁,“听你讲,杨阿公家闹得动静蛮大,这事估计会慢慢传开,大家都会知道。老弄堂邻居们都熟,只怕也会议论!”
咏兰的手不知不觉揪着母亲那盆米兰花的叶子,沉默了一会,咬牙:“别人猜起来,我们只当不晓得!想办法带念申多散心,让她慢慢对小季的心冷下来,另外我们多用用心、多托托朋友,留心合适的小伙子介绍给她,反正一定要防着她与小季在一起!”
---“我阿姐和姐夫也不知在讲啥,这样藏着?”
室内,咏萍瞥了一眼阳台下凑头低语的姐姐、姐夫,嘀咕道。“大姐、姐夫妻恩爱,蛮好的!”
咏刚笑着,“我倒想这样呢,老来不孤单!”
咏萍借机,就将包内的两张照片拿出来,递到他面前:“看看这两个人怎么样?年龄大的这个,你谈谈看;年龄小的这个条件相当不错,明天想办法骗东杰去公园相亲去!”
坐在门口的杜雪珍眼看着孙子东杰从厨房里洗好水果,要端进来,急忙使了眼色。咏萍会意,故意扬声说:“啊呀,阿哥你这个提议好呀,爸爸妈妈很久没有到公园走走了,明天我们一起陪他们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