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坑鱼的肚子里结着两块冰,而且还冻着两个人,这事本身就很蹊跷,难以想象,所以我无法确定两个人能否苏醒,或者就这样死过去。我不停的在两个人身上来回的试探,倾听,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察觉到,那个头大如斗的光头胖子的胸膛和手腕,隐隐约约开始很轻微的跳动。
没死!
我不知道该兴奋还是慌乱,急忙就掏出一根绳子,想把大头佛给捆起来,这个人绝对不是善茬,如果和红娘子说的一样,是从西边来的,那肯定就是我们七门的死敌。但是我刻意的看了看,大头佛身后没有尾巴。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预料的事情总会出现一些偏差?我唯恐大头佛会突然就醒过来,一边想一边拿绳子去绑,但是当我抓起大头佛的一只手的时候,立即看到他缩在袖子里的那只手上,长着七根手指。七根手指密密麻麻挤在一起,让这只手看上去显得无比怪异,我一翻大头佛另一只手,同样长着七根手指。
我把大头佛结结实实的捆起来,转眼看看老苟,这老家伙干干瘦瘦,但是当年三十六旁门里头,有几盏省油的灯?不论好坏,先绑了再说。
接下来就是等,也不知道该怎么救治两个从冰块里解冻的人,我想了想,不愿意让他们看出我的身份,所以摘下镇河镜还有打鬼鞭,小心藏到贴身的包袱里。又过了一会儿,老苟的胸膛也开始跳动,我朝火堆里加了把柴火,两个人身上的衣服慢慢烤干了。虽然困,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直熬到约莫快要天亮的时候,大头佛手上的手指动了几动,胖大的身躯猛然一抽,我被吓了一跳,身体一下贴到身后的石头上,转脸一看,旁边的老苟也慢慢睁开了眼睛。两个人被冻在一起不知道多少年的人,仿佛是有什么感应一样,一起苏醒了过来。
那么多年沉睡在冰块里头,恍然如一梦,苏醒的时候,老苟和大头佛顿时就摸不清现在的处境,他们像是虚弱到了极点,连转动一下脑袋都吃力的很,大头佛微微扭了下身子,大口喘气。
“什么……什么人……”大头佛皱着眉头,尽管现在虚弱的不堪一击,好像随手都能把他弄死,但是这个人眉宇间有种凌冽的霸道,被捆的粽子一样,口气还很硬,一边嘟囔着问,一边骂骂咧咧。
火光把三个人的脸映照的清清楚楚,大头佛开口的一瞬间,老苟也喘着气,道:“去……去把他……杀了……”
“杀你娘……”大头佛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他的口音很怪异,我从来都没有听到过,不像北方人,也不像南方人,他使劲转头,盯着对面的老苟,道:“谁能杀了……杀了老子……”
这两个人虽然被一起冻在霸坑鱼肚子里,却是绝对的死敌,苏醒过来暂时不能动手,就相互的对骂,大头佛长的凶,嘴巴也很犀利,老苟磨不过他的嘴皮子
,转头望向我,道:“小老弟,不知道你是……是什么人……你不杀他,等他缓过劲儿,你会后悔……”
“放你娘的屁!”大头佛一用力,就咳咳的咳嗽了几声,对我道:“小老弟,老子一向是吃斋念佛的好人,你不要听……不要听那老狗的话,那老狗从七八岁就祸害乡里,不干好事,你去,去把他杀了……”
两个人斗着嘴,我就在想,该怎么套问一些话。大头佛现在不能杀,我还指望着问一些西边儿来的人的情况。但是他们不认得我,如果猛然开口去问,肯定会怀疑,想让他们开口,就得先抛出个让他们感觉震惊的话题。我想了一会儿,对老苟道:“你是神卦门的?”
“咦?”老苟果然吃了一惊:“小老弟,你认得……认得我?你是……”
“不认得你,只是认得神卦门的苟半仙,跟他很熟稔,扯过神卦门过去的一些事儿,三十六旁门,除了苟半仙的爷爷一撮毛,还有谁下巴颏长着黑痣的?”
“是我那……我那孙子?”老苟身子很虚,又被绑的结实,但是听完我的话,随即就激动起来,声音微微的发颤:“那孩子长的什么样子?还好不?”
我想,三十六旁门当年联手算计大头佛的时候,苟半仙估计还没出世,所以老苟没见过苟半仙,被冻在冰里那么久,一苏醒猛然听到自己还有个孙子,心里激动难耐。
“不怎么好。”我摇摇头,只有让他急,才能套他自己说出一些事情:“前段日子,旁门在一段河道做买卖,苟半仙被硬拉着去了,差点被雷劈了,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什么!什么!”老苟忍不住就想翻身坐起来,但是身体虚的动都不能动,心里一急,说话也不结巴了,接口问道:“他怎么样!最后怎么样!”
我把当时的情况删删减减说了说,这话一说出来,老苟和大头佛都顿住了,仔细的听,我说的大部分事情都是当时亲眼所见,老苟还有大头佛明显是了解一些内情的,两个人脸上一阵红一阵青。
“那东西!怎么出来了!”老苟很吃惊,眉头禁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