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首先对奈特利先生说起这件事的,讲了关于邱吉尔夫妇不允许他到这儿来这种做法,还恰当地%也可以说,因为是假的,可能做得过分了!惊讶起来。然后又堂而皇之地接着说,讲到来萨里的人太少了,如果他能来,真是太好了。在这儿能见到一个陌生人该有多高兴啊。他将会为全海伯利的人带来喜悦。最后,她又指责了邱吉尔夫妇。这时她才发觉奈特利同自己所持的看法截然不同。让她觉得很有意思的是她发现自己正处于跟自己的真实想法相悖离的一面,在以威斯顿太太的观点来反驳自己。
“邱吉尔夫妇有些地方做的也许不对,”奈特利先生冷漠地说,“只是,如果他愿意来,或许是能做到的。”
“我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他一心想要来呢;但是,是她舅舅和舅妈不允许他来。”
“假如他一定想来,我肯定他一定有办法。他不能来的概率太低了,如果没有事实做依据我怀疑这一点。”
“你可真奇怪!弗兰克·邱吉尔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样不近人情地说他。”
“我完全没有说他什么不对的意思。我仅仅是猜测,他同那样的人交往,也许被熏陶了,把自己看得比亲人朋友都略高一筹,并且自私自利,其他的事都打扰不了他。被自高自大、贪图奢华、惟我独尊的人培养起来的年轻人,很可能也同样是傲气十足,贪慕虚荣,以我为中心的,大家会顺理成章地想到这些。假如弗兰克·邱吉尔确实想来看望父亲,他在九月到一月之间完全能够想办法做到。到了这个年纪的男人——他多大年纪了?差不多二十三四岁了吧——怎么会做不到这种事呢?不会的。”
“对这种凡事自己说了算的人,有这种想法和说法是很自然的。奈特利先生,你不理解,靠别人扶养长大的人太不容易了。你也不会明白如何来应付性格怪僻的人。”
“如果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小伙子连这么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很富有,也有充足的时间。我们都清楚,恰恰不同的是他这两样都富足得很,他还愿意用这些时间和财富到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地方去挥霍。我们经常获悉他到一个或另一个温泉去。前段时间他还到过韦默恩。这说明他是有机会避开邱吉尔夫妇的。”
“是的,也许他能做到。”
“那些时候他觉得很开心,因为有快活在诱惑他。”
“不了解别人的难处就指责别人的做法,是不合理的。没有生活在那户人家,就不会了解到谁家的某个人有什么困难。我们必须先打听一下恩斯科姆的状况和邱吉尔太太的性格,接下来再去判断她的外甥会怎样做。或许他某些时候很自由,而某些时候则不自由。”
“有一点,爱玛,如果一个人想做,没有做不到的,那便是履行他的义务。根本无须去想花花点子,欺骗人,全凭信心和志气。孝敬自己的爸爸,是弗兰克·邱吉尔应该做的,根据他的誓言和信的内容分析,他很清楚这点。只是,如果他想履行这个义务,他能够做到。他可以挺直腰杆果断地简练地告诉邱吉尔太太,‘你应该明白,要单单是为了安逸,那么不打扰你,我不在乎这一切。只是,我必须立刻去看望我父亲。我明白,假如此时我不去孝敬他,他会很伤心的。因此,我准备明天就去。!要是他以坚定的符合年轻人身份的口气立即说给她听,她是阻挡不了他的。”
“是可以,”爱玛笑着说,“但是,他可能永远也回不去了。如果一个依靠别人养活的年轻人敢这么说的话!奈特利先生,只有你会这么想,别人是做不到的。弗兰克·邱吉尔先生无论如何不会对培养他长大,养活他的舅舅和舅母这样讲话!并且,我认为,站在房子中心,放开喉咙大吵大嚷!你怎么会想出这种招术呢——”的确,爱玛,一个智力健全的人不会认为这有什么过错。他会认为自己是对的;并且自然是像一个聪明人,选择一个恰当的时机,得体地说出来。这种方式要比去想一些鬼点子强多了,不会有失他的身份,会使他和扶养他的人之间更融洽。不光有爱还有尊敬。他们会认为他值得信任;外甥会如此孝敬父亲,肯定也会对他们不错;原因是他们和天下的人都明白,他理应去探望父亲;并且他们不择手段地使用权利让他推迟的时候,内心也不可能因为他顺从他们的无理之举而认为他很好。只要你做得对,谁都会敬重你。要是他能够坚定信心,一如既往,有坚强的毅力,他一定会战胜自私自利的舅舅和舅母。”
“对此我还存有疑虑。你很高兴去制服自私自利,但是,假如这样自私自利的是有地位而又很富裕的人,我觉得他们可能要想鬼点子,使自私自利蔓延,蔓延到占据了心灵而无法约束。我可以猜测到,奈特利先生,假如凭你这个脾气,马上把你放在弗兰克·邱吉尔先生的位置上,你就会依照你刚才说过的方式去做;并且会起作用。邱吉尔夫妇或许不会说什么;可是你没有养成顺从和恭维的习惯,无须去改掉。而习惯已养成的人,如果要马上改掉它,让他有全部的自由,完全不去理会什么报恩和感激,那就太困难了。他也许像你一样,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只是在个别的条件下,无法付诸于行动而已。”
“那他也不会有很强的辨别能力。要是无法做出同样的行为,他们的观念肯定不同。”
“啊!条件和性格不同吗!叫一个可敬的年轻人去冒犯养育和培养自己的恩人,我想你应该能理解他的感受。”
“假若你那可敬的小伙子是头一回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冲破他人的阻挡去做合理的事,那他一定是个软弱的年轻人。都这么大了,他本该懂得如何去履行义务,却不是用这种两全之策。我可以容忍小孩子胆怯,却不原谅一个成年人这样。他已经具备明辨是非的能力。就该鼓励自己,冲破他们的枷锁,打消那些不该顺从的东西。在他们头一回让他冷落父亲时,他就该去反抗。假如他开头就那么自然地做到了,目前就会是轻而易举的办事了。”
“我们对他的评价看来是不会达成共识了,”爱玛嚷道,“只是那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我丝毫不觉得他是个没有坚强毅力的人;我深信不疑。威斯顿先生不可能愚蠢到发现不了这个,虽然这发生在他自己的儿子头上。也许他这个人性格有些忍让、温顺,不是你想像中的合格的男子汉。或许他就是这个脾气,即使这也许对他没好处,可必定会带来其他的好处。”
“不错,益处太大啦,在该动手的时候可以安静地坐着,可以悠闲自得,还能够为自己善长此事而找到理由。他能够坐在那儿写一封虚伪动听的信,长篇大论地吹嘘自己和欺骗他人,自己还以为是个高招,既不会给家庭带来矛盾,也不会受到父亲的指责,我非常厌恶那些信。”
“你的想法太令人吃惊了。大家对他的信好像都非常感兴趣。”
“我想,威斯顿太太一定不会感兴趣。她非常聪明而且很敏锐,作为一个母亲,又无法倾注自己的母爱令她很无助。他的信无论如何是打动不了她的。就因为她的原因,他才应当牵挂着伦多尔斯,他没有履行诺言她肯定特别伤心。如果她很有名望、又很有钱的话,他可能早就来了;并且他是否会来,也都无所谓。你觉得你的朋友不这么想吗?你觉得她不会经常有这个念头吗?你错了,爱玛;你那可爱的年轻人只符合法语而不适用于英文中的可爱,他也许‘aima ble!1很有礼貌,很惹人喜爱;可是不像英国人那么注意他人的情感——他没有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