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灯半卷流苏帐,宫中乐师低眉续续弹,琵琶金翠羽,弦上黄莺语。
六皇子起身去找礼部尚书,赵应恪便跨过五皇子移了过来,坐在赵应祾身边。他的外祖父临江侯带了一众官员同魏忤身边的将军说话。
“许久未见小九,倒是比以前精神了。”赵应恪拿着酒杯,侧脸笑着看他。
自从赵应祾腿受伤搬出清和殿后,两人确实没有怎么见过了。
“四皇兄也更俊朗了。”赵应祾抬起头朝他笑了一下。他刚才喝完了汤,无聊地用勺子戳着碗里剩下的鸭肉。
赵应恪转过身去,看山水楼台映池中。他手腕一动,酒水便全咕噜流下去。
“吾有酒一杯。”赵应恪举起空酒杯。
“赠美人,赠知己,赠鱼,赠汝。”他分别对着闲慕亭、池水和赵应祾一敬。
赵应祾被他逗得咯咯笑,拿了自己桌上的酒壶给他斟满酒。
赵应恪抿了一口,眯了眯眼,低声又吟道,“金玉吾不须,轩冕吾不爱。且欲坐湖畔,石鱼长相对。”1
赵应祾装作没听到,剥了瓣橘子慢慢嚼着。
四皇子看起来未曾同大皇子、二皇子般拉帮结派、为了太子之位在皇帝面前争得头破血流。可临江侯的势力在那儿,皇帝对淑贵妃的偏爱也在那儿,他要做渔翁可谓轻而易举。
只有那些急功近利的家伙看不清状况。
赵应恪似乎也没有在等他的反应,又望着天喝了半杯酒。
赵应恪:“小九尝尝吗?宫里秋日用桂子酿的酒,如今正好。”
尚食局会把宫中的好东西第一时间送到清和殿去,他自然也知道这些东西没有往皇子所送去。
赵应祾听他的话喝了半杯,呛得脸红,舔了舔嘴唇说,“好喝。”
赵应恪见他分明不喜欢却口是心非,摇摇头,还真是一副怯弱模样。
他凑近他的脸,望进他的眼睛。
回孤人眼眸浅淡,有些还有异色。赵应祾瞳孔收缩,周围一圈灰色染了苍绿。
怪不得看人时候只让人觉得漠然。
赵应恪坐起身来,微微笑道,“九弟这些年呆在宫中,足不出户,可有想过出去游玩?可有想过去回孤?”
赵应祾一时琢磨不清他问话的目的,只顺着他的话,满脸渴望。
“自然有想过。不过四皇兄可莫笑话,我这模样……宫外天大地大,小弟心有余而力不足。”
“九弟也莫笑话四哥。这普天之大,我也不过是池中鱼,未识其地阔海宽。”赵应恪转头继续将酒水缓缓倒入覆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