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世家子弟,说不定便是朝廷以后的一方大员,三公九卿,甚至是王侯将相。
钟天皓作为校书郎,他的工作极为轻松,平时就是掌校理典籍、刊正错谬,与此同时,他也在这弘文馆之中,喜好上了书法。
今日是钟天皓来到弘文馆的第一天,他在之前就已经打听好了弘文馆每个人的身份信息,对于这些同僚,大体有了一个初次印象。
此时,有几位世家子弟正从一旁路过,这一瞬,使得在此地忙碌的那十几位大小官员激动起来,全部涌了过去,好话说尽,连连巴结讨好那几个少年。
钟天皓愣在原地,没想到仅仅几个世家子弟而已,就有如此大的魅力,让这些人如此狂热。
他叹了叹气,随即有些明白,这些人虽在皇宫之中任职,但作为最底层的官员,他们也不想一直待在这弘文馆,欲榜上一棵大树,以待飞黄腾达。
在这里,同钟天皓一样并未去巴结那些世家子弟的,只有一位花甲老者,他的官职品阶在钟天皓的校书郎之下,那是一位“楷书”。
楷书,除了是一种书法字体之外,也是一种官职名称,那位老者的官职,正是“楷书”,也称作楷书手,掌缮写之事。
在钟天皓回想起关于他的信息之后,也有些诧异,同时也暗自钦佩。
这老者名唤颜清臣,无亲无故,孤身一人,他是唐国之内著名的书法名人,曾是唐国书法四大家之,只因得罪朝中权贵,被各种打压,埋没至此,永无出头之日。
否则,他那一手好书,在外界千金难求,不知道多少达官显贵,也难以得到他的真迹,这种辉煌,足以让他享一世荣华富贵。
特别是在另外三位书法大家相继去世之后,颜清臣便成为了这唐国仅剩的唯一一位书法大家,他的地位,愈加稳固。
但他却从不趋炎附势,不去阿谀奉承,就在这小小的弘文馆之中,领取着低额的俸禄,勉强维持生活,除了执掌缮写之事,便一直醉心书法……
“钟大人!”看到钟天皓走了过来,颜清臣抱拳施礼。
若是平时,他难得开口一次,因为这弘文馆内的人,都知道他的事迹,知道他得罪了朝中公卿,因此都与他保持距离,唯恐被牵连。
故而颜清臣从来都是独来独往,除了有事传达之外,也从来没人会同他交谈,此刻他有些想不通,这新来的校书郎为何会主动上前。
“颜大人不必多礼,我虽官高一品,却是个后生晚辈,以后还望颜大人多多指教。”钟天皓连忙抱拳还礼道。
虽然按照实际年龄来说,钟天皓尚且还比这颜清臣大了十几岁,可他除了修真以外,在这世俗界之中,对于各种人情世故的理解,的确只是个后辈。
“钟大人虽年轻,胆色可不小,人人都去巴结那几个王子王孙,钟大人却来同下官这个受到排挤打压之人交谈,莫非就不怕那几位权贵吗?”
寻着颜清臣的目光看去,钟天皓看到,在弘文馆的一旁,在那些世家子弟的周围,围满了弘文馆的官吏。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所有人都跑去巴结了。
转过目光,钟天皓再度抱拳道:“早就听说颜大人的书法极佳,冠绝大唐,位列书法四大家之一,更是四大家之,在下却是有些倾慕。至于朝中权贵,想必也没有时间来管这种小事。”
闻言,颜清臣眉头一皱,有些伤感:“唉,书法四大家,二三十年前的事了,这个名头太过沉重,下官早已承受不起。”
钟天皓神色一动,看来,这颜清臣被打压至此,应该是有一些内幕。
他当即道:“三十年前,大唐帝国书法四大家崛起,颜大人位列其中,成就更是过其他三人,这等荣耀,无人能及,我等后生晚辈,着实倾慕。”
“徒有虚名而已,如今三位老友早已相继逝去,仅剩下官一人,也迟迟老矣,行将就木。”
看到颜清臣脸上浮现的苦涩之意,钟天皓试探着询问道:“不知生了何事,为何让颜大人如此悲叹,甚至、有些缅怀?”
“不可说,不可说!”对于钟天皓的询问,颜清臣却是连连摇头。
对此,钟天皓仍不死心,他继续问道:“以后、可否向颜大人讨教书法?”
听到此话,看到钟天皓的真挚,颜清臣的双目之中闪过一道精芒,可随即又暗淡了下来。
“不可学,不可学!”颜清臣叹道,在桌案上敲了三下,随后转身而去,背对着钟天皓,整理书架上的书籍,不再言语。
“三?这是何意?”
钟天皓嘀咕,他微微皱眉,这颜清臣让人难以看透。
转过身来,钟天皓开始忙碌起来,他的官职是校书郎,平时就是对校一下典籍。
除了颜清臣以外,对于其他那些溜须拍马之人,钟天皓并没有去深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