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老太太身边伺候的谢妈妈”
谢桥猜大约是祖母房里有脸面的婆子,遂微微蹲身就要施礼,那婆子忙伸手拦了,亲手搀了谢桥道:
“这老奴可担不起,姑娘这一礼下来,可不要折了我的寿命了”
说着扶引着谢桥进到了屋里。当屋站了满满的人,主子、丫头、婆子个个衣着不凡,均敛声屏气,连一声咳嗽都不闻。正前方摆着一张核桃木嵌螺钿理石的罗汉榻,榻上置了同样材质的小炕几,中间靠坐着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封君。
谢桥便知这是祖母,急忙上前,早有人放下了团花如意的软垫,谢桥扑通就跪倒在地,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老人满面激动的亲手扶起她来,拉着她的手坐在榻上,从上到下的仔细端详,但只见三年多不见,倒是真真变了一个人似地。
虽穿的到底素净了些,却出落的好个大气的摸样,明眸秀目,琼鼻红唇,虽仍有几分瘦弱之态,然,举手投足眉梢眼角,却透着那么股子难得的端庄大气,瞧着倒是很有几分与众不同的气派,兼皮肤润泽白皙,更显得眉眼盈盈,说不出的招人喜爱。
不知不觉中,竟是个大姑娘的样儿了,老太太端详了半响,才道:
“真是长大了不少,瞧着比小时候康健多了”
旁边的谢妈妈忙道:
“老太太,三姑娘刚到,一路舟车劳顿,可是连口茶还没吃呢,再说这满屋子的人,您只拉着孙女说体己话可怎么行”
老太太一听倒是笑了,边高声喊着给姑娘端茶来,一边放开谢桥,指了指左侧站着的两个妇人开口:
“这是你大伯母,那是你二伯母”
谢桥急忙站起来,就要跪下磕头,被两人一左一右的扶住,都说一家子不用行此大礼,大伯母张氏拉着谢桥的手细细瞧了一会儿子笑道:
“小时候那会子,瞧着身子极是不好,三天到有两天是病的,这一次倒真真大好了,莫不是我那三弟妹这一走,倒是把自己闺女的病气带走了”
老太太道:
“我思量着也正是呢,可见我这三丫头是个有大福的”
二伯母走过来凑趣道:
“我瞧着咱们三姑娘这一回来啊,老太太那疼小辈的心思,就一门子都扑到咱们三姑娘身上了,可是也不是”
老太太伸手指着她笑了:
“就你嘴刁,难不成你这么大了,还吃醋不成。平日里我可也没少偏疼你,这时候到凑上来吃侄女的醋,真真我都替你臊的慌。回头宝松娶了媳妇进门,难不成你这个当婆婆的也要吃儿子媳妇的醋”
老太太一句话,满屋的婆子丫头都跟着笑了起来,只有大伯母的脸色有点冷淡僵硬。谢桥蓦地想起来,这二伯母原是谢老太太的亲侄女,姑表做亲,自然要比大伯母亲近许多。而且显然二伯母更得老太太的意,不过姑表亲,真不怕生的孩子是傻子吗。转念又一想,古代的时候,好像姑表姨表,都是可以结亲的。
老太太拉过谢桥的手摩挲着,细细问了些琐事:
“可读了什么书,日常喜欢做什么消遣,可喜欢吃什么,用什么,房里的丫头婆子们服侍的可底细等等。。。。。。”
事无巨细的一一问过,忽而又开始打量了谢桥的衣裳,转头冲二伯母慕容氏开口道:
“平日里倒是少见这样的颜色,这莫一看啊,我就觉得好像春天都进了屋子里来了,让人心里瞧着就敞亮,倒不曾想这样素净的颜色,穿在三丫头身上这样体面。我记得库房里还有几匹这样素雅轻薄的布料,你记得寻出来,给三丫头多做两身新衣裳穿。小姑娘家家的,虽在孝中。也不非要穿的白惨惨的不可”
慕容氏答应一声,门外小丫头的声音传来:
“大姑娘、二姑娘、四姑娘来了”
随着话音进来三个衣着鲜艳的女孩儿,老太太倒是笑了:
“我正说差人去叫你们的,不想你们倒是机灵,自己就过来了,来来你们姐妹们好好亲近亲近,上一次见面还是你们小时候呢,说不得,早就忘了彼此的摸样了”
三人过来先给老太太见礼,又给两位太太行了礼。谢桥才和她们一一见礼,头先的一个瞧着比自己大一两岁的样子,个子比自己高,有点丰腴,皮肤白皙,珠圆玉润,五官不算很美,但自有一股子高傲凌人的姿态,便知这是大堂姐谢雅,一看即知,不是个好相与的。
后面一个歪着头好奇打量自己的小姑娘,比谢雅漂亮的多。和谢雅差不多大,细眉大眼,明眸善睐,抿嘴一笑,脸颊边有两个小小的梨涡,配上已经初现窈窕的身段,说不出的甜美可爱,一身粉红的衣裳,十足精神,瞧着倒是比谢雅亲切不少,谢桥知道这大概是谢贤。
最末的一个,看着比自己略小,长的倒是也不差,只是有点缩手缩脚的小家子气,目光闪烁,胆小非常,该是谢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