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央这个大长秋还是极有眼色的,当下便指挥着若干小黄门,在昭阳殿里悄无声息的开始了捉蝉活动。
楠娅进门来的时候,我正侧躺在凉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扇子。
心里燥热难耐,却因为怀孕而不能吃凉糕解暑。
“方才掖庭令来问,主子准备何时搬到长秋宫?”楠娅轻声询问我。
我起身喝了口清茶,勉强解解暑,道:“空着罢。”
楠娅扑一愣,我抬头,继续道:“原也没打算搬,昭阳殿住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以后就这么住着吧。其实…住哪儿都一样,没差别的。”
“那…要不婢子遣人来布置成皇后规制?”楠娅迟疑着问我,她也知道我怀了孩子,近期脾气大的很。
我皱了皱眉,道:“不用了,国初立,一切从简。我没那么多旁的计较,你只管回了掖庭令便是。”
我见她要出去,突然叫住她:“你等等。”
楠娅回身,垂首而立:“主子还有何吩咐?”
“泽兰怎么样了。”我问她,泽兰的伤如今满打满算已经是四个多月了,也不知好没好。
“最近已经可以起卧,只是心口有的时候还是疼痛。”楠娅恭谨地如实道。
我伸手揉揉额角,道:“去吧,嘱咐她好生养病。”
“诺。”
夏花灿烂,骄阳似火,一切都似乎回归平静。
苏珩为帝,我为后,日子里再也没有以前的提心吊胆、血雨腥风,总之一切都非常的安逸,平静的生活就像是一池湖水,波澜不惊。
谁也没料到苍平会突然兴兵来犯,事情出得急,等我们知道的时候,我只来得及到城门口送苏珩出征,竟是连多说几句的时间都没有了。
远远地尘土飞扬,破碎的马蹄音渐行渐远。
若不是我怀了孩子,一定是要跟着他去的。
“主子,咱们回去罢。”楠娅在我身后轻声道。
我抚着肚子,担忧极了:“你说,他会凯旋回来的罢。”赫哲,毕竟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咱们应该相信陛下。”楠娅顿了顿,又道:“主子放心,前线的消息楠娅定会时时刻刻的关注着。”
我应了一声,即便我现在担忧的要死,也是没甚么用的。
“随军的可是高密侯?”我问道。
楠娅摇摇头,说道:“不是高密侯,您忘了侯爷刚巧去了凉州么。”
她不说我倒是真的忘了,随军的不是韩子翎,那是谁呢?
她想了想,方又道:“随军的好像是昆阳侯陈赫。”
“昆阳侯陈赫?那人是谁?是雒阳旧部的?”我疑惑问道。
楠娅蹙眉道:“是雒阳旧部,但是主子你该是见过,就是在榆中素远野那场战争遇见的。”
听见她这么一说,我倒是隐隐约约的想起了一些往事,榆中郊野所遇见的那队埋伏的人马,曾经还交过手,逃脱之后就悲催地和苏珩双双坠了崖。
冷子丽?…好,我记住你了,但是杀你之前我得先解决苏子瑜…
记忆如老旧的胶片电影,一幕幕回现,脑海中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来。
陈赫,如今也已经封为了昆阳侯…真是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会和苏珩并肩作战呢。
是年秋八月,桂花飘满园的时节里,赫哲举兵攻打高丽边城绥中…苏皇亲自前往支援高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