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对这些周遭杂音从不理会,也不受任何影响。
她对雅丽说:“曾家儿子是犯了罪,国家已经制裁了他。再株连,惩罚一个孤老太太那就没啥天理了。”
“这大冬天天寒地冻,老太太腿脚不便让她出去买煤,买菜,太难为她了;咱是她一个院的街坊,怎么能忍心看着不闻不问呢?!”
从此小雅丽便也就不顾街坊四邻的冷眼,时常去曾家帮老太太搭把手,力所能及的照料一下她的生活。
和曾老太太一来二去熟悉了之后,小雅丽才知道,虽说曾小飞是老太太的养子,在社会上是人人惧怕的“混世魔王”,但他在家里却是个心细如丝,孝顺的乖孩子。
夏天,曾小飞怕蚊虫叮咬,母亲睡不好觉,会早早把老妈的蚊帐支上;几乎每天都会买回来西瓜镇在水桶里,切好了端到老妈嘴边给她解暑。
还没入冬,曾小飞就领着他的小兄弟买好了冬储白菜,大萝卜。过冬的煤火更是不用曾老太太操心。
曾小飞服刑后,曾老太太的生活一下子没了着落。
这些年如果不是雅丽母子时常登门,看望,照顾她,以老太太在大杂院里声名狼藉,招人厌恶的形象,毫不夸张的说,就是孤死自家屋中,恐怕也不会有人理会。
接触时间长了,小雅丽发现曾老太太特别爱养花。
她告诉雅丽,自己家这些四季不谢的花,也都是儿子曾小飞从各个花卉市场淘换来的,就是为博母亲开心。
这些被曾老太太侍弄的比自己还在意的花草,让这个晦暗的家庭看起来,添彩了些许难得一见的生机。
可有一次小雅丽去曾家,却发现曾老太太将正把含苞欲放的月季花苞,一瓣一瓣强行用手撕扯剥,掰开来。
“大妈,这花还没开呢!”小雅丽瞪着大眼睛大惑不解,一直惜花,爱花的曾老太太,为什么变成了摧花辣手,她这动作太不可思议了。
“让它早点开。早点开,我家小飞他就能早点回来了!”
从那以后,曾老太太家中就没再见过正常绽放的花朵。那些花骨朵无不一一夭折在她那双瘦骨嶙峋,布满老年斑的手上。
还有她那殷切,无助昏花的眼神中,充斥着落寞,忿忿。
小时候,雅丽很不理解曾老太太这反常,诡异的举动,等她长大了,尤其是做了一名医护人员,雅丽才渐渐明白,读懂了曾老太太这怪异所为。
老太太始终认为,儿子小飞绝不是小凤之死的凶手!
她总是跟雅丽念叨:小飞亲口跟她说,勒死小凤的人不是自己!
她信儿子的话!
但母子尽管不服!一路喊冤,可又无力翻案!
所以她只能数着遥遥无期的日子,只盼望儿子小飞能早日回到她身边。
她还有个执念,待重获自由身的儿子回来,一定会洗清自己身上的冤情,也有能力定会让那几个陷害自己的“恶人”,终尝恶人恶报的恶果!
她“拔花助开”,就是希望时间过的快些,再快些!
从医学角度看,雅丽倒觉得曾老太太这一系列的非常行为,恰恰证明她罹患阿尔兹海默——老年痴呆症状越来越严重了。
正因为可怜这个无依无靠的老太太,曾小飞服刑期间,雅丽便成了曾老太太身边最亲近的人;做了护士后,她更是时常去曾家嘘寒问暖,老太太有了头疼感冒不舒服时,送医送药,雅丽也从未间断过。
这也是为什么曾小飞见到她,向雅丽开口便道谢的缘由。
所以当曾小飞真的回来了,自认为最了解曾家的解雅丽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她不知道,这个当年恶名远扬,又在家门口扼杀了小凤的凶手,是不是会像曾老太太所说:小飞回来要跟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