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幺儿本能地伸手去握,结果才堪堪一抓住,筷子就掉下去了。刘嬷嬷惊讶地扭头,这才明白过来,方才笔滑落下去,不是因为听见了“皇上”二字,而是因为一动不动写上太久了,手都握不住了,偏她自个儿还毫无所觉……
刘嬷嬷忙吩咐一旁的小宫女:“去打热水来。”
她看向杨幺儿,道:“姑娘先敷个手,肯定酸得厉害。”
杨幺儿点了下头,只能巴巴地盯着桌上的饭菜。
等敷了手,杨幺儿才总算恢复了些力气,捏着勺子、筷子,倒是不成问题了。
刘嬷嬷一颗心回落了。
她退到一旁站着,却忍不住琢磨起另一桩事儿。
……方才她问姑娘,是不是想皇上了,这段话不会被暗卫传回宫里去罢?
……
“想朕想得笔都握不住了?”
萧弋神色古怪,眼底似是含了一丝笑意。
室内寂静,自然没有人敢接皇上的话。
“她知道何为想念吗?”
萧弋眼底的笑意更浓了,连带那过分阴沉的眉眼,都好似缀上了点点阳光。
萧弋将跟前的奏疏推开,垂眸低声道:“倒也该让太后从永安宫里头出来了。”
“去问问,礼部准备得如何了。”
说罢,萧弋起身,再不看那堆奏疏。这些日子,他已经全然适应了这些东西。不少人都盼着瞧他的笑话,看他登上天子台、坐于朝堂间,却手足无措,听不懂政事、下不得命令,连大臣们谁是谁,个中牵连关系都记不清,更无从应付。
但,这只是旁人所想。
如今萧弋已经悉数掌握在手。
李妧倒戈,代表着他将来下手,可拿李氏先开刀。
如此整治一番,威势自然而生。
世人多是欺软怕硬,尤其是这些个大臣们,更是只想得利,却不愿受苦。但凡他们吃到半点苦头,日后便会小心起来。不敢再将他视作惠帝一样糊弄。
赵公公领了命,便转身出去了。
萧弋道:“鱼还活着吗?”
“就上回掉了几片鳞,倒没别的伤,如今活得好好的呢。”
宫人答道。
萧弋:“嗯,去瞧瞧。”
鱼养在那口大缸里,之后就不曾挪动过,只偶尔换一次晒过的水。
正如宫人说的那样,如今活得好好的呢。
连之前剩下来的那条黑乎乎的,没有宰了吃的鱼,这会儿也都沾了光,一块儿在缸里游得欢腾。
萧弋盯着缸里的鱼看了好一会儿,宫人生怕今日再冒出个蕊儿花儿的,便盯牢了门口,而这时候门外的侍卫也都个个警觉极了,怕有不长眼的来搅了萧弋赏鱼的雅兴。
萧弋看了会儿便走了。
近日他多歇在西暖阁,并不常回涵春室,这边渐渐便更显冷清了。
从前皇宫里也是这样。
尤其他住的地方,窗户闭着,厚重的门帘垂下,里头又点了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