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彩凤和徐壮担心闺女,一直东张西望地着急徐松怎么还不来。
徐越眼尖地发现了一个衣着秀丽的女子,梳了时下流行的花鬓,正朝他们走来。
等走到跟前,徐壮和周彩凤都呆了:“松,松子?”
眼前的女子穿的戴的,哪还是他们那个松子!
徐松淡淡一笑:“爹,娘。”
徐壮闷着头:“跟爹娘回家,这里吃穿再好终归不是你的!你是有名有姓的姑娘家,如何能被人就这样抢了去!”
周彩凤也去拉徐松的手,徐松却轻轻地拂开了,她忽然发现周彩凤的手粗糙带着裂痕,上面的灰迹看着好生令人难堪。
这细小的一个动作,却被徐越发现了。
徐松轻轻一笑:“爹,娘,你们也瞧见了我如今过上了好日子。县令大人对我是极好的。”
徐壮怒极:“你是被抢来的!不过是玩物!对你好又能好到几时!”
徐松沉默,咬着牙说道:“娘是您正正经经娶进门的,可是你看看,娘这一辈子穿的是什么吃的是什么!”
周彩凤和徐壮都没想过,自己沉默内敛的大闺女有一天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们无言反驳,徐壮气得要挥手打徐松,周彩凤却拦住了,哽咽着问:“闺女,你是想好了,不跟爹娘回去么?”
徐松点点头:“我既已进了县令大人的门,这辈子就是县令大人的人了,以后我若得了好,也少不得你们的好处,虽不至带给你们荣华富贵,但也必不再让你们顿顿吃糠咽菜。”
说完,她看了看,徐越,徐越低着头,没有抬头看她。
徐松缩在袖子里的手,轻轻握成了拳头。
徐云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走上前去,意欲拉大姐徐松的袖子:“大姐,你这衣服真好看!”
徐松快速地闪开,吩咐荣妈:“荣妈,把点心拿过来!”
这一次,一家人都看到了徐松的动作,俱是脸上凝重,荣妈拿来点心,塞到徐云手里,徐云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有渣渣掉到地上,她立马捡了起来。
荣妈立马上前:“三小姐,地上的不可吃,我再给您拿新的。”
徐壮狠狠地把徐云拽过来,训斥道:“就知道吃!给我闭嘴!”
周彩凤眼睛含着泪问徐松:“松子,跟爹娘回去吧?啊?”
徐越是真没有想到,徐松短短几天,开始连自己亲娘的手都要嫌弃了,可是她也想到了前世,自己都没有仔细看过她妈妈的手,她这样想着,不禁走神开始祈盼,希望那个世界的妈妈一切都好!
徐松淡淡看着周彩凤:“娘,家里是早就没有粮了,我让荣妈给你们包了点东西,有粮也有布,能让你们撑到秋收之时,平日里路途遥远,你们也不必来看我,我若是方便,自会托人带些东西给你们。”
徐壮瞪大眼睛望着她:“好啊,我养出来的好女儿!你这是要不认自己的爹娘了!”
徐松轻轻一笑,看着自己袖口绣得精细的螺纹,她忽地说了一句:“荣妈,我累了,回房罢。”说完,姗姗离去。
徐家是未曾想是这样的结果的,徐壮接过来袁县令府中的人递过来的几包东西,愤怒地想要扔掉,孙大秀连忙走过来拦住,示意先出去再说,毕竟这是县令的府邸。
几个人出了县令的府邸,孙大秀开始苦口婆心地劝道:“松子是不对了点,可也是为着你们家里着想,她虽是被抢了的,可是日后确实可以照应着你们家里,总也不至于饭都吃不着。”
徐壮痛恨地说:“我徐壮宁愿饿死!也丢不起这个人!”
终究是,一行人沉默着,回了坝头村。
第十七章
回去的路上,天似乎是要下雨的样子,大风刮得厉害,两边的树都呼呼作响,徐松安排了马车送他们。
徐壮一直脸上铁青,周彩凤不时抹泪,孙大秀偶尔说两句安慰的话。
徐越把徐溪搂在怀里,徐溪小小的脸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徐云差不多感受到了气氛不对,也低着头伏在徐越腿上不说话,如一棵蔫了的白菜。
半路上,果然下起了雨,送他们的马车不是什么特别好的马车,车顶漏雨,不一会,一车的人身上也都淋湿了。
赶车的老头儿被雨淋得眯着眼睛对车里喊道:“都忍着点儿!这会子没有人家,没地方躲雨!”
那雨越下越大,徐越心酸地看着一车人都淋得稀里哗啦的,尤其是周彩凤,脸上干瘦一片,雨水混着眼泪,头发全部湿哒哒地粘在脸上,她双手抓着自己的衣襟,面上的表情像是将死之人。
徐壮低着头,也看不清他什么表情,孙大秀看着这一家人,知道他们必是心里难过,可是安慰的话说多了反倒累赘,她心里又觉得愧疚,便只好不再言语。
终于还是到了家,淋着大雨,徐越首先跳下车,谢了那赶车人,留他歇息一晚,等雨停了再走,那人却说习惯了风里来雨里去,停不了,便离开了。
徐越把周彩凤扶进屋子,又让孙大秀歇着,自己赶紧带了徐云去厨房烧热水,热水刚烧出一丝热气,就听见周彩凤和孙大秀在堂屋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