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越眼睛虽还有些疼,但好歹意识清醒了,就想着下床走走,她操劳惯了,此刻就觉得仍旧待在床上十分不舒服。
欢喜第一个反对,端了早饭过来要喂她,林启渊却接过那早饭,说道:“你们都在堂屋吃,我来喂她。”
清时站在门口有些踌躇地问道:“爹,娘,那姐姐呢?”
徐越用那一只没有受伤的眼睛,望了望林启渊,林启渊脸上没有一丝动容,淡淡说道:“你自己去吃,不要管别人。”
清时“噢”了一声,跟着欢喜和小桃一道去吃了早饭。
徐越勉强吃了两口粥,便不大有兴致了,林启渊又挖起一勺粥,慢慢说道:“你不是顶爱吃这种粥么?常劝我吃,说什么清热去火,来,再吃一口。”
听着他努力带笑的语气,徐越却笑不出来,她叹一口气:“当了娘之后我才知道,孩子的确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也知道清秋该罚,可不知道为何,想到她饿着肚子,我这心里却是难受得很。”
林启渊便收起了笑,把那粥碗放到一边,说道:“林家是有家法的,你若是担心她,我此刻便可教她受了家法,此后也不罚她饿肚子了。”
徐越一愣,心里滋味难免不好受:“什么家法?”
“清秋是女孩,年纪又小,便罚她以竹板打手心。”林启渊声音沉着。
“打多少下?”徐越有些忐忑。
“打一刻钟。我亲自来打。”林启渊看着她的眼睛,说得不容置疑。
徐越心里犹豫半晌,说道:“那你去打,就在院子里,我听着,打完就让她去吃饭。”
林启渊准备出去的时候,徐越却又叫住他:“打完之后,她手会烂吗?”
“我会轻一点,但既然是家法,也轻不到哪里去。”林启渊说完,就去了院中。
很快,就传来清秋的惨叫,刚开始她还忍着,到后来干脆哭着叫着说道:“爹!我错了!我错了!”
竹板打在手心的声音一下一下传到房中,徐越心中无奈,眼泪流出来,伤口一下子更痛了,她伏在床边只觉得浑身剧痛。
从前看过一个新闻,一个母亲背了一口袋馍去看几百里外坐牢的儿子,那馍是攒了一年的粮食,她走在路上还舍不得吃,一路赤脚翻过几座大山,到了监狱,那个儿子方才捧着馍嚎啕大哭,说着:“我改了我改了。”
时间久远,记忆模糊,徐越在心中叹道,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经历这样的事情,有一个这样天性顽劣的孩子。
只希望清秋能够早些懂得那些道理,及时改正,不要等挽回不了的时候再后悔,到时候,就是亲娘也救不了她。
院中清秋还在惨叫,欢喜小桃老刘和清时都站在旁边看着,无人敢劝。
徐越烦躁地往床头一靠,这一刻钟怎的如此地长?
清秋的手心渐渐血肉模糊,她跪在地上,绝望地哭着,林启渊下了狠心,定要她这回记在心上,他幼时也不是没挨过打的。
吴霞听说了徐越眼睛受伤,心里担心,刚吃了早饭就赶过来了,她一进门,就听着清秋的惨叫声,赶紧上前劝道:“林家老爷,你这,你这是做什么呀?可别打坏了孩子!”
劝了几句,林启渊却吩咐小桃把她让进屋子里,接着在院子里打着清秋的手心。
吴霞听着清秋的惨叫,心里只一下一下地跳着。
清秋这孩子的顽劣,在村里都是有名的,莫说别人家的孩子,就是吴霞家的小宝都曾被清秋砸破过头。
看在跟徐越关系好的份上,吴霞当时只在家里哄了哄孩子,并没有找上门来。
林启渊看着清秋一脸的眼泪,终于收了手,他想到徐越的眼睛,就觉得愤怒,便厉声问道:“还敢不敢了?”
清秋看看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心,疼得她打寒战,她牙齿打颤地说道:“不敢了……”
“去把早饭吃了。”林启渊说完这话,小桃赶紧过来把清秋拉了起来带着她去吃饭。
清秋鼻涕眼泪一起淌,小桃看着心里难受,给她擦了擦,再喂她吃饭,她也不吭声,和着眼泪一口一口咽下去。
忽然,清秋抬起头来,看了小桃一眼,小桃瞧着她那眼神,竟被吓了一跳。
吴霞在里间安慰着徐越:“孩子是得教训,我家大宝小宝我也经常打的,不打不成器,你眼睛受了伤,就该好好休息,别多想,好好吃饭。”
这话刚说完,吴霞家的大宝忽然来了,他进来就说道:“娘,弟弟把头上的疤给抠掉了,正疼的哭,爹叫我来喊您。”
徐越一怔,问道:“小宝怎么了?”
吴霞想着他们的情分,大宝是个小孩子自然不会考虑这些,早就看清秋不惯了,此刻便说道:“是你们家里的清秋把我弟弟小宝的头给砸破了!我娘不让我说给你们听!”
吴霞立马拧了大宝一把,大宝却梗着脖子:“娘,清秋打了多少人,闯了多少祸,为什么不告诉她娘,让她爹娘管管她呢?”
这话,让徐越和林启渊俱是尴尬,吴霞赔笑说道:“你们别听孩子乱说。”
林启渊连忙说道:“实在抱歉,我家清秋顽劣,一应的赔偿我这边都安排好,等得闲我亲自去看望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