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真是缺个项圈,”沈礼钊收回手,牵过狗来,站起身说,“也不用别人送,晚上回去拿你儿子的就能戴上。”
唐殊本应该发飙生气,听了这话半晌却没出声。沈礼钊问他起不起来,他站起来伸手往沈礼钊身上一推,却反被捏住了手腕。
“我说了不戴那玩意儿,李景恪他居然敢报复我,等下次池灿来了,我绝对让他——”
“不戴就不戴了,晚上回去戴别的。”沈礼钊笑着拉他过来,让他闭嘴,说里面还有一堆人呢。
李景恪也不是故意找的唐殊的麻烦,只是唐殊自己提起了,他就先口头回个礼再说。
回去的路上李景恪坐在公交车上,其实有些意外,他没有收走池灿的手机,而是就放在池灿能拿到的地方,他现在比原定回去的时间已经晚了一些,池灿竟然没有打电话来问。
李景恪习惯性删着手机里的垃圾信息,和往常一样也会删掉地震局发来的提示短信。最新弹窗进来的消息显示隔壁县的余震还没结束,风城市区这一片都能感觉得到。
风城时有地震,就算感知得到都不算什么大事,至少至今为止还鲜少发生过影响生活的大地震。
公交车穿过田野摇摇晃晃往风城镇开,李景恪到了站点,下车时确实感觉到了轻微的震感。
同路下车的大多都是本地人,和李景恪一样如常靠着人行道过了马路。
不过比起以往,今天的震感是要明显一些的,李景恪本来也没当回事。
但当他穿过马路,从民宿扎堆、装潢更艳丽的那片区域经过时,楼里大概住的是从外地来旅游的游客,感觉到地震了本能急匆匆往外跑,知道只是其他地方三四级的地震传来的震感,虚惊一场,依然宁愿坐在在外面相互大笑着喘气。
李景恪没由来想起在工作室隔壁商铺听见的闲谈笑话。
池灿是风城人,但对地震依然很陌生,从来称不上习以为常,这几年他在学校听见了地震的新闻总会跑回来跟李景恪说,对着他自己甚至晚上睡着都感觉不到的地震,第二天得知后也要在饭桌上来问,一本正经的模样看起来是杞人忧天,要招人笑话。
但他何尝又不是一直在听大人的教导,要注意安全提高意识。
——还代表池灿面对地震也会害怕,会在感觉到地震来临时,像这些人一样急切地拉着李景恪跑出来。
李景恪忽然加快了脚步往回走。
哪怕他知道此时的地震只是其他地方传来的感觉,他们不会因此受任何损失,被锁在了家里的池灿即便不能跑出来,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但池灿会害怕。
李景恪赶回出租屋外一下打开了门,哐当一声,屋内在随着百里外的地壳运动轻晃。
池灿还待在了原处,蜷腿坐在靠近床头的位置背身躺着,李景恪快步走进来,走到池灿面前的时候,池灿一下睁开了正在颤动的眼皮。他看见是李景恪回来了,顿时像要哭了一样咧嘴笑起来,喊道:“哥!”
他见李景恪进来时行色匆匆,讷讷说:“是不是地震了,但我看都没人跑的感觉……”
李景恪伸手解开了他脖子上的项圈,拉着人坐起来,拧着眉一连串问道:“你在这里看得到谁?知道地震了不知道摘了东西往外跑吗?你不是最喜欢科普地震危害了,躺着等着我来救你?”
池灿仿佛被问蒙了,呆呆看着李景恪,伸手就环着李景恪脖子抱了上去,忍不住流了一点眼泪,掉在了李景恪的脖子里。
半晌过后,那种轻微摇晃的感觉停了下来,李景恪没动,任由他抱着,只说:“害怕不害怕?”
池灿吸了下鼻子,很轻地“嗯”了一声,说:“有一点。”
他起初是很害怕,但想到新闻里的地震级数都不那么高,周围也没有人大惊小怪,又想到李景恪答应了他一会儿就回来,便没那么恐慌了。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李景恪握着他肩膀拉开了些距离,脸上看起来已经没什么表情。
“你走之前说了过一会儿就回来,只有一会儿,我就没想着用手机打电话……”
池灿双手也被拿了下来,李景恪没说话,低头拨动金属搭扣,把他手上的手环也取了下来,池灿咬着嘴唇,迫不及待又抬手抱上去。
李景恪托着他的臀,顺势把人搂了起来再坐回去,忽地天旋地转了一圈,池灿被调转方向,变成坐在了李景恪的身上。
“我现在一点也不害怕了。”池灿低声对李景恪说。
李景恪低头碰了一下池灿的嘴唇,又离开,并不说话。
“我是不是还是很不错的,”池灿深呼吸着,长长吐了口气,才说,“你能叫叫我吗哥。”
“叫什么?”李景恪明知故问一般。
“你说我的小名。”池灿嗫喏道,滚烫的呼吸近距离交错来回。
李景恪胸腔震颤,重新靠过去,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却停下了,双眼直直看着池灿,池灿白皙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犹如一个被诱惑的人。他一双眼睛不自知杀伤力的抬眼看来,然后主动吻上了李景恪干燥而温暖的唇。
“小狗?还是”李景恪贴着他的唇瓣,眼中仍然带着笑意,含糊叫道,“小宝。”
池灿浑身一颤,那股热流从耳边一直抵达心脏,半边皮肤下的血液仿佛都在奔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