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池灿自己新买的三件套,质量一般,李景恪三两下拆完被套枕套折起来之后,把四处也收捡了一遍。
最后李景恪手里拎着池灿昨晚被脱下的外套,他在内衬口袋里摸到了要找的东西。
卫生间里水声淅淅沥沥响了好半天,池灿直直站在淋浴头下让水浇下来,他洗得很慢,眨着眼睛在钝钝地想刚刚一整晚发生的事,把手按在臀上时已经不痛了,但他心里隐隐发紧,充盈得厉害,有些过度沸腾后的沉滞与迷茫。
直到李景恪径直推开卫生间的门进来,池灿从中吓了一跳。热气四散开来,雾里多了个高大的人影朝他迫近。
“还打算洗多久?”李景恪问道。
池灿抹了抹眼睛,看见李景恪已经站在了面前,就笑了一下。
“刚刚外面是林辉吗?他真的只是同事,”池灿的声音混在水流声中变得很小,他感觉李景恪伸手过来了,忽然反射性躲了一下,“我会快一点,自己能洗的……”
雾里也逐渐有情爱的气息,大概是因为空间太小。李景恪按着池灿的肩膀让他背身过去,一手关掉花洒,表示池灿想得太多了,说:“十二点前出去。”
中午十二点刚过,后勤管理的阿姨终于进来检查了这间宿舍,池灿刚洗完澡,里面的衣服换过,身上严严实实裹着原样的外套站在了一旁等着,腿在裤管里发软。
李景恪去走廊里接电话了,屋子门敞开着没关,偶尔有一两声传过来。
这边处理好了手续,行李还不着急搬,他们还没吃过东西,池灿肚子早饿了,终于跟李景恪一块儿下楼先去吃午饭。
正是饭点的时候,单位的食堂离宿舍楼最近,走两步就能到,其实非常方便,但池灿犹豫了一会儿,一时间没有给出到底去哪里吃饭的决定。他担心在单位食堂碰见什么熟人。
不等池灿的犹豫结束,李景恪搭着池灿的肩膀便往外走。
他对这一带还算熟悉,这附近没其他地方好停车,在外面吃也是走路出去,而为了尽快,最好的选择还是食堂。
然而池灿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才走到食堂附近,迎面便碰见了刚从台里加班吃饭出来的两位领导——一个招商主任,一个制片主任。
他们都先注意到李景恪,双方半路停下,相互握手打了打招呼,然后才看见旁边的池灿。
池灿曾经跟李景恪一起来台里见过制片的陆主任,对方也很快有了些许印象,说道:“这是——”
“这是我弟弟,”李景恪开了口,“之前暑假在我们公司实习,现在是台里的实习生。”
池灿点头说道:“两位主任好,我现在是新闻部的实习生,池灿。”
他知道只能这样介绍,这是最好的答案,从一开始有些东西就是不能告诉别人的,但他心里的某个疙瘩还在,总有些别扭,想较些没有意义的劲。
吃完饭后李景恪将池灿宿舍里那两个大纸箱搬了下来。好在只是二楼,池灿拖着有滑轮的行李箱脚步缓慢地下楼时这样想,那些箱子里大多是书,很重,早知道他还是要叫个搬家公司来搬的。
等东西都被装进车后备箱之后,池灿歪着身子坐上了副驾驶,看着车辆被李景恪开出去。
刚吃过午饭,他其实又有点犯困了,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和在学校里跑一千米一样,有种久不做运动的力不从心。
车内很安静,鼻间萦绕着车载香水的气味,去年池灿给挑的那个味道大概用完了,现在是新的,池灿觉得还不错,头却更晕了。
“哥,你昨晚就来找我,是干什么的……”池灿刚把话愣愣问出口,就想咬咬舌头,觉得是在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景恪平视前方,少时,到了路口前,他转头看了池灿一眼,嘴边带着笑意说:“旅发大会的稿子你们主任也看过了,都说很好,问是谁写的,想挖去给他们写材料。”
池灿“哦”了一声,忽然低落起来,确实在咬着舌头,过了会松开才说:“以后相关的我可能就不参与了,旅发大会台里是承办方,不然会说不太合适,除非,”他停顿了一下,略有不自然地补充,“除非你以个人的名义找我。”
“以我个人名义找你干什么,”李景恪说,“多此一举,以私谋公?”
“我说过,工作上的事如果有什么问题,需要终止合作可以随时终止,你签的不是卖身契。”李景恪说这些话的时候从不带个人情绪,说得很对。
可为什么要说这么多不带个人情绪的话呢,池灿想不明白。
“那工作以外的,”池灿不再靠着窗户,扭头探身过去的时候闻见更浓的车载香水的味道,也离李景恪更近,他动着嘴唇,呼吸还夹着点鼻音,眼里浸过水一般,是和李景恪做过爱后才能有的模样,“是不是从来终止不了的,难道哥会把性和爱分开来看吗?”
“你不喜欢我这么多的问题,”池灿也不喜欢问这么多问题,得不到回答或总在自问自答会令人难堪,他移开眼睛也去看李景恪一直看着的路中央,又说,“那我暂时把你当成就喜欢和自己弟弟上床好了。”
池灿自己可能都不会察觉,他是容易有恃无恐的,因为给予爱并不是件令人委屈困苦的事,只要他给了,而那个人一定会得到,就是爱的使命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