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报?”
前面拨动算盘的掌柜笑了,声音不大,却叫周围人都听得见:“客官,皇帝的亲叔家给他叔母办寿诞酒席,若你是此地州府官员,你可会上禀到中枢去?”
“掌柜!你别解释了,这小美人没准是哪家侯府上深藏的娇姬美妾,你同她解释什么民间疾苦?”
“就是,咱百姓换作哪朝代,不都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何必去争辩……”
掌柜也点点头,吐出一口浊气。
叶亦云看苏卿祯一脸的愤然,安慰道:“又不是头一回了,吃饭吃饭。”
莫子季笑道:“师傅,以后多带小七出来几次,小七他也就习惯了,平日里他就常常戴面具下山,不露真容他都不知道,这天底下多少人是男女不分。”
何城突然想到什么,吃完碗一放,走到师傅叶亦云身边悄悄的细声说:“师傅,我今天早上……”
叶亦云脸上平淡,只是说:“一会儿你也过来。”
几人继续赶路,过集镇、乡间,数日后,才赶到淮王所在的淮安府。
淮安府前朝还叫淮阴,如今一变成淮南州府,仅仅十年,繁华景象让人驻足流连。
淮河之上,有楼船载着花枝招展的娇媚女子,向两岸摆弄身姿,还有少年剑客一顶笠帽抬眼看绝景,抱剑站于小舟上。
两岸行人旅客不知多少,店铺皆悬挂起了红灯笼,寓意长寿之物街上桥上入目便是。
妇人在替顽童缝制棉衣,待冬日寒风刺骨,就能穿上暖和。
顽童骑着父亲亲手做给他的竹马,兴奋的挥舞手中的木棒喊:“驾!驾!驾……”
妇人笑着看他,似是得见十几二十年后,自己二郎能够和他爹一样,平平安安的长大娶妻,成了婚后诞下一男一女。
苏卿祯走上前,怀里掏出一枚拇指大的糖糕,在小孩眼前晃了晃。
“小孩,哥哥给你糖吃。”
“糖!”小孩一愣,看眼在他身前弯腰的苏卿祯,指了指糖糕说:“大姐姐,这糖给我的吗?”
“这还有别的小孩吗?我怎么没看到?”苏卿祯装模装样的看看四周。
小孩开心的接过糖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感谢:“谢……谢姐姐!”
“慢点吃,我还有。”苏卿祯说,手心中还捏着几枚黄纸包着的糖糕。
“谢姑娘了,还是别给这小子吃糖了,他爹打小就惯着,吃糖吃多了这么小,牙全蛀了。”妇人笑道。
苏卿祯笑着答应:“那好,剩下的我自己吃。”
何城走到他身边,挨上他肩膀头凑过来道:“小七,不是说好买了糖,大伙儿一块吃吗?怎么好意思一个人独享?”
苏卿祯撇嘴哼道:“没听大嫂说吗?这糖吃多了蛀牙,再说师兄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和小孩儿抢糖吃?”
“小孩儿?你啊?十七岁的小孩儿!”
“十七岁咋了?还没到师兄你一半年纪呢!”
“不过师兄,给你一个,说真的,这淮安府的糖可真好吃,糖皮里头还有馅儿。”
苏卿祯丢过来糖糕,何城接过,扯去外头的黄油纸,咬在嘴里,真如苏卿祯所说的一样,糖皮内里似乎裹着一块小小的鸭蛋黄,甜中微咸。
“挺好吃的。”何城点点头附和。
那妇人见他们两个亲近,说话的口吻,还以为二人是一对青梅竹马的同门师兄妹,捂嘴笑,歇歇手上的活笑说:“那是寿元糖,前些年是杭州府传过来的。原本呐,也只是淮王妃爱吃这道甜食,淮王便亲自游历杭州府,寻来了糖匠。淮王妃心善,又喜欢孩童,便同糖匠把制作寿元糖的秘方透露了出来,咱们虽然做的不如杭州府的精致,却也是差不多的滋味
。”
苏卿祯听着心中感动,叹道:“淮王待淮王妃可真好!之前我还听说淮王迄今为止,身边都只有淮王妃一个女人,从未再娶其他侧室。”
妇人笑道:“就是因为淮王同淮王妃感情至深,且淮王妃生下世子后,便患上了血气不足,气虚气郁的病,不得生育,所以才使得淮王子嗣仅有一个。”
“淮王世子从小就体弱多病,一次世子重疾,终日咳嗽不休,体内热毒半月不退。淮王当时还不是淮王,竟跪在宗室祠堂急得一夜白头。”
“一夜白头?”
妇人继续说:“嗯,淮安谁不知道这事?都有戏子编做台本了呢,你们可以去看看。”
莫子季走过来,冲着苏卿祯与何城二人道:“走了,师傅找了几间客房,快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