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耿朝忠叉着腿站在朱红色的“义”字下面迟迟不动,甚至还露出略带嘲讽的笑容,引导耿朝忠的入监的狱官面色也变得不愉快起来——大小就是一飞贼,能进老德国就是祖上积德了,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党国大员,中共要犯?
想到这里,狱官也不再客气,抬手推了耿朝忠一把,嘴里喊着:
“别磨磨唧唧的,当逛大街走城门呢?!”
耿朝忠被狱官推的一趔趄,不由得回头瞪了狱官一眼,这狱官被耿朝忠一瞪,心里不由得有点发毛——这家伙的眼神太奇怪了,似乎在嘲笑,又似乎在愤怒,还带着点兴奋,颇有点沉醉其中的意思。而这一切,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样一个年方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
这样的眼神,自己隐隐约约还在另一个入狱的中国人身上见到过,是谁来着?
想着想着,狱官的声音突然变得和善了不少。
“兄弟,进了这监就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了,我们中国人虽然不敢动你,但是洋人可不会跟你客气,进去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耿朝忠和狱官一行四个人迈步走进了这座二层建筑。
一进这建筑,一股“福尔马林”的刺鼻味道就扑面而来,地面上则是光滑的雨花石板,踩上去滑滑腻腻的,穿着布鞋的耿朝忠一个不慎差点滑倒,赶紧踮起了脚尖,蹑手蹑脚的走。
顺门进去是一个通往二楼的楼梯口,两旁则是长长的走廊,每层楼看上去大约有二十多间牢房。整个大厅阴森异常,只有走廊尽头射过来的一条条光束能够证明现在还是白天。
狱官押着耿朝忠,直接拐进了楼梯口旁边的一个小屋,里面已经有三个人在等候,领头的人身高马大,正低着头在那吞云吐雾,一抬头,竟然是一个高鼻深目的外国人!
此人看到狱官一行人进来,立刻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操着带有浓厚口音的中文说道:“把人推进来你们就走,别给我带进来脏东西,省的老子还得再清洁一遍。”
耿朝忠听着一个洋人口称老子,心里产生一种特别违和的感觉,不过身后已经传来了一股力量,耿朝忠身不由己冲进了房门,接着是“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那洋人四十多岁,棕黑色头发,蓝色眼睛,看上去不像是纯种的德国人,更不像是英国人,有点南欧意大利人的感觉。看着耿朝忠进来,也不多话,就一个字:
“脱!”
耿朝忠早就在后世各种好莱坞大片里熟悉了常规流程,二话不说解衣脱裤把自己脱得清洁溜溜,昂首挺胸站在此人面前。
那洋人面露惊异之色,这年头的中国人还是比较保守的,一般的青年汉子在别人面前露个膀子都有点不好意思,更不用说连短裤裤衩都脱得这么利索的人了。每回让中国人脱衣服,自己都得再三重申连裤衩都脱,有时候还得几个狱警上去连踢带打的扒衣服,从没见过这么顺利的场面。
“你当过兵?”
洋人突然来了兴趣,围着耿朝忠转了一圈,但是也没发现什么特别明显的体貌特征。
要知道这时候中国的士兵多数打绑腿束腰——打绑腿是为了跑得快增强耐力,束腰则是为了防止肚子饿——那时候中国军人普遍吃不饱。所以在体貌上就会呈现出一些异于常人的特征,比如小腿的肌肉有明显的勒痕,腰部往往也会有腰带的痕迹。
但是耿朝忠的体型,完全的接近于欧美人的体型,甚至比那个时代多数欧洲人的体型还要强壮——肩宽腰窄,肌肉结实,浑身充满了一种爆炸性的力量。
“不错不错,本钱也不小,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