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把玉佩拿出来,明仪还是觉得不妥,扭头往东面看了看,又看了看西边。
&esp;&esp;平日池边最是热闹,今日冷静的连个人影都没有,方才那些人呢?不是在喂鱼吗?
&esp;&esp;人呢?
&esp;&esp;“不和你闹了。”穆珏松开她,起身直接坐在地上,脱了鞋按住自己的脚底板:“是真的疼,脚断了一样。”
&esp;&esp;明仪也坐起来:“把脚拿过来,我给你揉揉。”
&esp;&esp;他把脚伸过去了,明仪使劲给他按了按:“你知道刚刚萧必明与我说什么吗?”
&esp;&esp;“又是守丧的事。”他两手撑地微微后躺着:“这都不用猜。”
&esp;&esp;“他说,他想请池三岳回乡养老,我准了,而且我打算,池三岳还是识时务趁着这个机会离开,我还是会客客气气对他,毕竟不能让人觉得我欺负一个老头。”明仪盘腿坐在地上:“萧必明是池三岳的学生,他出面去说也合适。”
&esp;&esp;穆珏想了一阵:“他要是能把这件事办成自然好,但要是办不成,只怕后果会很严重。”
&esp;&esp;被他这么一说,明仪也有几分上心了:“萧必明办事,还算可靠。”
&esp;&esp;“我知道他可靠,但他可靠是一回事儿,池三岳不是个好缠的主儿。”穆珏把鞋穿上:“就凭他每次都能说服那么大一堆人跟着闹事上折,就足以见得这个人有几分本事和声望。”
&esp;&esp;明仪一番沉思:“这到也是。”
&esp;&esp;“萧必明打算怎么办?我抽空去看看。”
&esp;&esp;他要去盯着,明仪也就不多想了,实实在在的把萧必明的打算告诉了他。
&esp;&esp;萧必明要先礼后兵,地点就设在了国子监,还提前放了消息出去,做足了准备。
&esp;&esp;小院子,拿着他送来的帖子,池三岳神色寡淡:“你是要与为师作对了。”
&esp;&esp;“学生并非与老师做对,只是学生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萧必明站在一旁并未落座,十分恭谨:“老师何苦一直与明仪公主作对呢?”
&esp;&esp;池三岳看向他:“自古以来,牝鸡司晨,女子掌权,便是祸端,朝中前前后后败下阵来多少人,你当真以为我心里没数?”
&esp;&esp;迂腐固执的老头儿
&esp;&esp;“老师,学生以为,牝鸡司晨这四个字,用在公主身上不合时宜。”萧必明依旧恭谨,但语气强硬:“您总说女子不能掌权当政,可皇室选不出一个能比公主更合适的人来掌握大局,难道在国家存亡之时,依旧固守男主外女主内吗?”
&esp;&esp;池三岳冷着脸:“朝中都是她的亲信,无一人是为了效忠皇上,这还不是牝鸡司晨?端坐高堂,执掌大权,置皇上于何地?置阶下百官于何地?”
&esp;&esp;“老师错了,百官要效忠的不是皇上,是大魏。”萧必明垂着手微微抬头,目光沉静:“如今的大臣,不计身份,只讲才学,老师说的那些家世门风如今都不重要了,公主掌权,乃是先帝托孤,名正言顺,皇上年幼,端坐朝堂,也是在学习处理政务,何谈置皇上于不顾?”
&esp;&esp;池三岳阴沉着脸:“大魏礼法,便是自不重视家世门风开始崩坏的,皇上年幼不知轻重,自然是不知道人心叵测,即便是先帝托孤,也难保她生出异心。”
&esp;&esp;“明仪公主若有异心,这皇位早就换人了。”萧必明的语气徒然一冷,屋里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缓和了半响,他才软下语气:“那老师认为的治国,是什么?学生细听。”
&esp;&esp;池三岳放下帖子:“君王掌权,臣子听政,外不与战,内不劳民,上下尊卑分明,百姓各司其职,以读书识礼为上等,以经商算计为下等,重礼法修养,不可一日荒废。”
&esp;&esp;“老师的意思,学生不敢苟同。”萧必明起身了:“外不与战,外敌来犯岂能不战?一味防守,百姓吃苦,更显朝廷无能,不能庇佑江山,先帝曾言,都是血肉之躯,何来尊卑分明,皇室尚且有此底气,老师为何没有?
&esp;&esp;读书识礼者应谦卑有度,而不是鄙夷万物,天下百职各有所长缺一不可,若生盛世,那自然是诗词歌赋大行其道,若逢乱世,诗词歌赋是最无用的东西,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若是没有力挽狂澜之才,也是最无用的人,比商人还不如,何必鄙夷?
&esp;&esp;老师一直都在为守丧较真,那老师可曾想过,若将所有该守丧的将士撤下来,大魏将会面对什么局面?国大而无人守,兵多而无将用,老师虽不曾上阵厮杀,但也该明白一个出色的将军对士兵的性命何等重要。
&esp;&esp;老师固执的要求守丧,却不着重停战,可见老师想的到底是片面了,人都死了,还守着旧礼有何用?人命还不值得那一套旧礼吗?老师不曾体会过生离死别之痛,却要陷大魏百姓于生离死别之痛,这就是老师所说的礼法吗?
&esp;&esp;普天之下,为人者最大,即便是礼法,也是因为被需要才被留下,而不是留下了才会被人需要,行事尚知审时度势,治国依然如此,如今的大魏士气正盛,若不趁热打铁一举立威中原,难道还要等四面楚歌之时遭人胁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