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刺眼的阳光突然扑面而来,夏侯雍抬手遮挡,这被人一把抓住衣领。
&esp;&esp;被甩出去的时候他顶着太阳一看,是穆珏,他用尽全力把自己甩出了墓道,自己也跟着跳了下来,底下噗通一声,是明仪落水了,紧接着,他们一一落下来,砸开薄薄的冰面,掉进了刺骨的山涧中。
&esp;&esp;绵延群山,银装素裹,水边枯木,不见绿意。
&esp;&esp;碎石在水里砸起水花,然后在水中缓缓下沉。
&esp;&esp;夏侯雍把手伸过来,明仪立刻拉住,她被拽了上去,然后,又被用力推向了游过来的穆珏,反观夏侯雍自己,伤重力竭的他被坠落的碎石压住,沉往水底。
&esp;&esp;被穆珏拉着出水,半截身子还在水里,明仪便立刻回头瞧着千疮百孔的冰面,周边有夏侯雍的侍卫跳了下去,可他本人,却并没有出来。
&esp;&esp;回忆
&esp;&esp;神宗元年,望月楼。
&esp;&esp;弘治帝新丧,神宗登基又事故百出,人人居心叵测,事情闹出了一场又一场,大殿前的人血还没刷洗干净呢,即便再有几日就是开春,但整个盛京城一片素然,不见欢欣生机。
&esp;&esp;一身素白的明仪应邀来了,夏侯雍站在高处,拿着婚书,满是期待的看着她一级一级的上来。
&esp;&esp;她十六芳龄,正是最好的年纪,也是该定亲嫁人的年纪了。
&esp;&esp;等她近了,夏侯雍早已经按按不住心中欢喜上前,故作端着欢喜问她:“你想做的事都成了,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自己了?”
&esp;&esp;“我自己婚姻大事?”她语气沉沉,脸色也是冷然,不见往日明媚乖巧,仿佛几日功夫,就徒增了数十年岁月洗礼一般,世故的眼神,与她稚嫩的脸一点也不般配。
&esp;&esp;夏侯雍笑意不减,将婚书打开给她看:“你该嫁给我了,傻丫头。”
&esp;&esp;“哥哥,我自记事起,就这么喊你的,对吧。”明仪看向他:“那么多年,都没变过。”
&esp;&esp;夏侯雍点点头,眼中笑意不减:“你我是表兄妹,你这样喊我,更显亲近,只是往后要学着改口了。”
&esp;&esp;“如何改口?”明仪依旧神情冷漠,与欢喜的夏侯雍,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esp;&esp;他笑出了声,凑近在她耳边,紧张赧然:“自然是喊夫君。”
&esp;&esp;“那我如何称呼舅舅呢?”
&esp;&esp;夏侯雍笑意微微敛住:“此事我也想过,你放心,成婚之后,与他们不会有太多交际,我们不住在夏侯府,另择府宅。”
&esp;&esp;“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去陇西吗?”
&esp;&esp;夏侯雍忙宽慰她:“你放心,盛京有那么多人,必然不会出事,而且,为了免人闲话,我不入赘,你远嫁陇西,这样,我便管不到盛京的事了,你可放心呢?”
&esp;&esp;明仪退了两步,神情漠然:“驸马入赘,便不得参政,公主外嫁,则不拘外戚,你当真是在为我着想?”
&esp;&esp;“筱筱。”夏侯雍摆出一脸无奈的神情:“我是夏侯家的少主,怎么能真的入赘做驸马呢?”
&esp;&esp;明仪走向一旁:“我知道,所有不会为难你,因为我根本没想过嫁给你。”
&esp;&esp;一句话,夏侯雍当场僵住,连同脸上的笑意都凝固了,他慌了,手足无措:“怎么会呢?我们感情那么好,成亲不是理所当然吗?”
&esp;&esp;“理所当然?”明仪十分讽刺:“弑君夺位,僭越干政,理所当然?”
&esp;&esp;夏侯雍慌乱拉住她,沉稳如他也有些举止错乱了:“筱筱,弘治帝逼人太甚,否则我们也不会出此下策。”
&esp;&esp;“那我可真是害怕。”明仪甩开他的手:“万一有朝一日我对夏侯家出手,那是不是也会死于非命?”
&esp;&esp;夏侯雍沉默了,即便只是一瞬,却也是他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