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吃什么饭,陈尘雪自然听从俞玄义的指令,跟着他上了车,他那个名叫严胜坤的朋友也和他们一道,说是去“探望嫂子”。
看来是很好的朋友了。
上车后严胜坤先是给人打电话,说不去吃饭了不是不给面子,临时有点事云云。放下电话,他先感慨一声:“又是雾霾又是HN,这日子过得。”。
“关于怎么预防HN,专家提出了两个意见,一是勤洗手,二是多开窗呼吸新鲜空气。”严胜坤慢悠悠说,“后面还有备注,上海人自动忽略第一条,北京人自动忽略第二条。”。
啊这是个笑话,陈尘雪有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好久以来,她遇到的都是正经严肃紧张的人,闲适自如的比如俞玄义,他又天性冷淡不爱说话。她微微笑,从后视镜里看见开车的俞玄义,又是一个惊喜。
这一瞬间,他的表情竟然和她十分相似,也是嘴角上扬,无声无息的笑意。
这么一点点微末的小事,也让她有一种格外的喜悦。
严胜坤是个外向的人,这时候很自如地转换了话题:“俞玄义,这美女谁呀?”。
俞玄义说:“这是陈小姐,是我侄女的同学。”。
严胜坤一条眉毛似笑非笑地扬起来,随即“哦”一声,陈尘雪赶紧说:“我叫陈尘雪。”。
“好名字。”严胜坤赞道,“哪个尘?是下雪的雪吗?”。
陈尘雪不好意思:“嗯,是下雪的雪,尘是红尘的尘。我爸妈说生我的时候正巧下大雪,一层又一层的,所以是层层雪。”。
严胜坤笑了:“真是好寓意,层层雪,红尘里的雪,正好配这样气质出尘的美女。”。
他说着,开玩笑似的,又有点轻薄之意。
陈尘雪偷眼去觑俞玄义,他只是含着那么一点微薄的笑意,心思全然沉在另一个她不知道的世界里。他是真的连注意都没注意到。
太上忘情。
这个词是什么滋味,陈尘雪这才晓得。
到医院去探望,阿莼妈妈自然是没事的,这时候看到俞玄义来了,不知为何脸色总有点发沉,好在有懂得转圜的严胜坤在,气氛一时也不算太差。从医院走出来,俞玄义满怀心事似的,过一会和她说:“尘雪,以后大哥嫂子有什么事情,你方便的话就告诉我一声。”。
陈尘雪“哎”一声,声音娇脆悠长。
他给她一个号码:“这个号我到哪里都用的,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打。”。
陈尘雪点头,再点头。
她早早地就和父母闹翻了,没伺候过他们一天。想想父母也要气恼不忿的吧,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到头来在别人父母床前尽孝。明莼去得早,她弟弟明柯又不在家里,她陈尘雪真是堪尽子女之责,每周探望,病了照顾,出外处处服侍。
毕竟有收获,这个号码,他个人秘书也未必有。
回家后大概过了半周,收到一张国贸的购物卡,里头五万块钱。她想,准备这张卡的一定是秘书室的莫妮卡,想象着她奇怪的脸色,尘雪噗一声笑出来。这个人,平时在公司遇见了,她也得打招呼叫一声莫妮卡,一则对方是前辈,二则对方是oss身边的人。
笑完又觉得没意思。
明莼呢,任何一个节日,明莼收到的礼物都是俞玄义自己花心思准备的吧,不定多么精心。哪像这张购物卡,全不费心,秘书敷衍着打理。
不不,怎么敢比,这又不是礼物,只是对于自己这一次暗通消息的酬劳。
俞玄义每年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国外,有的时候回公司了她也见不到他,不在一个楼层。日子这么一天一天流下去,生活中又出现了新的波澜变化。上次见到的那个严胜坤竟然开始“追求”她了。
送花送礼物之类不必多提,某次他带人来公司谈生意,竟然对俞玄义提出,希望请陈尘雪去他们公司交流一段时间。俞玄义表示公司不反对,但是也要征询个人意见。
生活是这么的一成不变,除了期待小乖的长大成人之外,自己的人生仿佛只剩平白等待与老去。
陈尘雪答应了。
在严胜坤的地盘,她受到的是完全不同的待遇,他会带着她去认识朋友,平时也教她做真正有用的事情。陈尘雪真正感觉到自己每天都在成长进步,有的时候她会想,如果她有一个像严胜坤这样的老师或者哥哥该有多好。
可惜这世上,没有人是平白无故对别人好的,她陈尘雪资本太少,他所希求的,原本目的不纯。
下班后她参加了一个古瑟班。有一次严胜坤去接她,看见陈尘雪坐在地板上,月色从打开的窗棂里流淌进来,把她白色的衣裾染上了霜一样的柔光。她低眉拨弦,音乐声十分激烈,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瑟上面,失去了平时那种心不在焉、低首不语的姿态,看上去有一种含情脉脉的柔和。
这一幕印进严胜坤心里。
车开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不知怎么的心烦气躁,他站在路旁抽烟,陈尘雪也下来,有点茫然地看着他。
他忽然指着对面一栋十层的公寓楼,直截了当地说:“答应我,它就是你的。”。
他直视着陈尘雪。陈尘雪瑟缩了一下,她不想回答。是的,她动摇过,严胜坤是和俞玄义同一阶层的人,他们能提供的物质条件不会差太多——虽然严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