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乾西二所的时候,落月正忙着教小阿哥坐立,孙凉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秋画在孙凉的脑门上轻打了一下。
“说什么呢,主子的事哪里是咱们能议论的,还不赶紧去看看今日小膳房准备了什么午膳。”
落月朝秋画投去赞赏的目光,无论四阿哥和福晋如何,都不是她能干涉的,准确地说,身为格格,落月也没有资格吃福晋的醋。
与其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还不如想想待会儿吃什么。
临近年关,宫里的伙食也一日比一日好,往日落月想吃个樱桃肉都得额外拿银子,今日午膳孙凉不仅提回来了樱桃肉,还有一碟金鱼鸭掌,这可是稀罕物,往日落月只在福晋的膳食中见过。
乾西二所如今有两个膳房,一个大些的膳房在前院,专门供给四阿哥和将来的小主子们,另外一个小些的膳房在后院,不只是福晋、格格们,就连所有宫人的饭食都得小膳房负责,这么多人张嘴吃饭,膳房也只能按照各院的受宠程度先后分配了。
福晋治家严厉,小膳房自然不敢克扣膳食,但在冷热和精细程度上大有文章可做,以前落月和苏格格同住的时候,领到的大多是些冷掉的素菜,想吃口热的就得额外花钱。
如今冬栖院的顺序只排在福晋和高格格后面,就连孙凉每回过去,小膳房的人也是讨好巴结。
落月的饭量不小,一口气吃掉了半份金鱼鸭掌,她每次夹菜都用公筷,这样剩下的菜还能分给宫人,宫女们都住在院子里,日常衣食落月还能补贴到位,但太监们就更苦些,所以落月只要有机会便尽量多分他们一些。
起初落月也不习惯这样的“赏菜”,觉得让别人吃剩菜颇有一种侮辱人的意思,当时她委婉表达自己意见的时候,秋画恨不得给她跪下,一脸惶恐地给落月科普,说在宫里主子赏菜是看重的表现,一般人还没这个待遇呢。
吃过午膳,落月刚准备去睡个午觉,马昌就急匆匆地从外头进来,言道高格格有孕了,落月尽量掩饰自己的惊讶,心中惊恐万分,她记得历史上的慧贤皇贵妃未曾生育,难道她的到来真的影响了历史走向?
若真是如此,那她的罪过实在太大了些,落月一时愣在当场,等她再反应过来,就看到屋里的人都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便知道他们定然想左了,笑着嘱咐一旁的秋诗。
“高格格有孕是好事,从库房里拿二两金子,去熔了做个金锁,给高格格送过去。”
穿越前辈的无数经验告诉她,还是送些金银最安全,而且二两金子已经很够了,说出去也体面,落月在心里盘算着,干脆以后其他人有孕都送金锁算了,福晋有孕便是五两金子的金锁,格格有孕便是二两金子,不错不错,以后送什么便有着落了。
秋诗诧异地瞧着自家小主嘴角的笑意,莫非小主真的被打击到了。
“小主莫要担心,高格格才刚刚有孕,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就算是个小阿哥,和咱们阿哥也差着年岁呢。”
一旁的秋画等人赶紧点头表示赞同,落月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想到他们也是为了自己好,便出言解释。
“想什么呢,爷以后还会有许多子嗣,我若是现在就担心岂非要愁死了,我只是在想和苏格格约个时间去给高格格道喜才是。”
在后宫,任何一种交际行为都是有讲究的,道喜也不例外,高格格有孕这事还没有得到四阿哥和福晋的“官方认证”,格格们此刻去道喜容易被误会为随意打听消息,这可是后院的大忌。
等官方认证完,格格们道喜也得按照顺序去,高格格在格格中是头一份的,接下来按照顺序便是落月和苏格格,这也是落月要去和苏格格商量的原因。
听完落月的解释,众人才略略放下心来,此时四阿哥和福晋都不在,便只能等两位主子回来再说了。
晚膳前,应酬了一整天的两位主子回到乾西二所,高格格院里的太监早等在门口了,一见到他们便高声呼喊。
“启禀爷,启禀福晋,高格格今早肠胃不适,嬷嬷查看后说是有喜了,奴才给主子们道喜。”
李玉有些气恼,这太监实在没规矩,怕是把好事也得办成坏事,这回估计爷要生气了,果不其然,李玉察觉到四阿哥眼中隐隐的怒意,转头示意自己的两个徒弟。
进忠和进保一个堵嘴,一个在他身上猛踢一脚,不多时这小太监便被拖到了后面。
四阿哥照常随着福晋到了正院,仿佛完全没听到适才那小太监的话一般。
而满心欢喜等待四阿哥过去的高格格,一直等了大半个时辰都没见人回来,却等到了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小太监,高格格被这一变化完全吓蒙了,整个人愣在当场。
幸好她身边有高家送来的王嬷嬷,王嬷嬷见状,一边指挥着人把小太监抬到后院的净房里,一边对着高格格劝道。
“小主,您先别管这奴才了,定是这奴才嘴拙惹怒了爷,您赶紧去正院请罪才是正理。”
高格格嫌恶地看一眼已经昏迷的小太监,对着另外两个太监吩咐。
“不许找人给他医治,这般喜事都能办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罢她便带着王嬷嬷转身出了院门,到了正院门口,高格格哪里还有适才的狠厉,眼角适时流下两滴泪,跪在正院门口哭求。
“爷,都是妾的错,扰了爷和福晋的清净,只是妾实在太过欣喜,想早些和爷分享喜信,求爷饶了妾这一回吧。”
正屋里福晋正站着替四阿哥布菜,猛一听到高格格的声音,赶紧让齐佳嬷嬷把人迎进来,瞧着四阿哥的脸色还有些怒气,便温声劝道。
“若高妹妹有孕,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左右是奴才不懂规矩,爷便去瞧瞧高妹妹吧。”
福晋心里清楚得很,四阿哥只是在气头上,若自己不劝着些,等四阿哥和高格格和好,必然要对她不满,这位爷啊,就是个最无情的性子。
果不其然,四阿哥当即放下筷子,走到外间,看到哭得梨花带雨的高格格,气便消了大半。
“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怎么还这般鲁莽,罢了,你先回去吧,今晚爷过去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