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之信低声问她:“你的脸,怎么了?”
她小声答:“刚才做饭弄脏了。”
封之信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塞进她手里,说道:“那去洗一洗。”
亓官初雪迅速低着头,向水缸走去。
此时澹台师秀也走进了厨房,他并未留意到灶娘黢黑的脸,环顾了一下灶房的环境,笑问:“子厚,你堂堂翊卫司总指挥使,每天就在这么一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吃饭?”
封之信笑笑:“我家里清净,没有庭芝那么多妻妾,也没有礼那么多下人,平时就自己一个人吃饭,喜欢到烟火气重一点的地方,吃得香。”
亓官初雪在水缸边舀了点水,慢悠悠的洗着脸,她心中正盘算着怎么能摸出屋去,躲开澹台师秀,就听封之信叫她:“潸潸,上菜吧。”
封凡封玉明明都在,就非得叫她!
她暗叹口气,随便抹了抹手,低着脸将点心和茶水移走,将事先做好的四菜一汤端上了桌。
封之信看她脸也没洗干净,表情丧眉搭眼的,瞥了她几眼,问:“身体不舒服吗?”
亓官初雪摇摇头。
封之信又问:“要是累了就去歇会吧,这里有封凡封玉就行了。”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亓官初雪转身欲走。
公子礼笑道:“子厚,你对你家婢女很是疼爱啊。”
封玉瞪眼看着亓官初雪,意思是:少爷让你去休息,你不谢一声就这么走了?
亓官初雪知道自己现在一张口说话,澹台师秀一定会认出她,可是此时封之信和封凡封玉都在场,又不能用假声。
没有捷径可走的时候,那就正面刚!
她倩倩一行礼,说道:“谢谢少爷,那你们吃,我就在测房候着,有事叫我。”
澹台师秀正给三人斟酒,听到亓官初雪说话,他手一停,抬头看她,脸色一变。
此时亓官初雪脸上的炉灰并未洗净,素发上半包着一块棕灰色的头巾,她身上穿着粗布的衣衫,身前挂着一件又肥又大的围裙,和身穿大红婚服时明媚动人的模样相比,眼下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乡野村妇。
可惜澹台师秀还是认出她了。
他不动声色,说了声:“且慢。”
亓官初雪叹口气,停下脚步。
封之信问:“怎么了,庭芝?”
澹台师秀夹起一片青菜放进嘴里,说道:“咱们三个大男人坐在这喝酒吃菜,好生无趣,既然你这未见山里,只有这么一个女人,陪我们一起吃酒如何?”
封之信脸色一变,他见澹台师秀正盯着亓官初雪看,脸上表情,很复杂,似乎有惊喜,又有惊讶,更有恼怒和一点邪恶之意,他笑道:“庭芝真是说笑了,一个乡下来的灶娘,你和她喝哪门子酒?”
公子礼也说:“喂喂,庭芝,咱们今天可是来说正事的。”
澹台师秀收起眼神,微微一笑,说道:“没错,正事要紧。”
封之信向亓官初雪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出去外面,没事别进来了。
她这才走回自己休息的侧房中,运功听着厨房中的动静。
就听封之信嘱咐封凡封玉:“叫上封易和封安,好好看住院子,我和两位贵客有话要说。”
封凡封玉“是”了一声,便退出了厨房,此时屋中就剩下封之信、公子礼和澹台师秀三人。
空气安静了半晌。